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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8:27:32 作者: 金呆了
霧天由高處望向金門大橋, 像姑娘含羞掩面, 晴好日子則是顛倒衣裳般的旖麗。
溫柏義驅車在灣區找路,這裡路況一級識別難度, 抹去濾鏡與奇瑕角度,認真看城市, 和婚前婚後一樣, 依舊是人類的味道——垃圾桶餿臭, 自行車亂停, 道路擁堵,人潮湧動, 然後到處都是中國人。
這兩天大街小巷貼滿熱鬧的彩虹,每家店面都添增元素,爾惜搜了一下, 意外明天是Pride Day ,每年六月最後一個星期日。
她吵著下車買紀念品, 溫柏義正好也找不到路, 停下車, 等的無聊買了個甜筒。
「你實驗室什麼時候休息, 我們去迪士尼!」薛爾惜看到一個外國小女孩, 頭上箍了個米妮頭飾, 碧藍眼睛, 水洗過一樣,背上背了一對翅膀,奶腔奶調。
溫柏義心也被外國洋娃娃融化, 語氣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你去迪士尼?你不是最討厭這些的嗎?」
「那就重新認識我吧。」她戴了金屬大耳圈,襯得脖頸纖長,鎖骨嶙峋,她昨天掃蕩快消衣服店,新購置的白襯衫勒出若隱若現纖瘦輪廓,性感極了。她想美黑,反正自己就是個黃二白,曬得更辣一點好了。「你覺得我再黑一點如何?」
溫柏義面無表情,一點也沒展示出多餘的意外,或者重新認識她的興趣。
終於吃到爾惜吵了兩天的酸麵包海鮮湯,溫柏義喝了兩口奶油蛤蜊湯,細細咂摸,半晌吐出句,「沒什麼特別的,和必勝客的奶油蘑菇差不多味道。」
薛爾惜毫不意外,長勺攪弄馥郁濃稠的的蛤蜊湯,「確實,男人都會說前半句,但後半句會接更高檔的餐館,只有你說必勝客。」
「哦,王之渙不會吧。」
昨天她視頻電話交接工作,當著溫柏義的面,故意說到辭職。在表示歉意這方面,薛爾惜一向到位。
薛爾惜敗興地擱下勺子,扛了好幾天的假樂天也撐不住了,「是不是走不下去了?就算我辭職也走不下去了?」
溫柏義不想說太過分的話,畢竟昨晚他已經很過分了。他們喝了點酒,爾惜想破防,被他拒絕,兩人一度僵滯,她摔門回房,留他繼續睡沙發了。
雖然早上起來她裝作沒事人一樣,但是失望寫在了耷拉一天的肩頭。
「溫柏義,沒可能了嗎?」
「爾惜……」他拖長了聲叫她名字,似乎這是個很沉重的包袱似的。
「知道了。」
他定定看著她,確認她說的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或許你可以試著找個女的,跟我扯平?」她搗碎麵包,冷眼任濃湯流出,「或者乾脆Open Marriage?」
他沒說話,臉色陰沉。
她自知玩笑無趣,溫柏義這種老古板……她輕嘆了口氣,「我知道了,我回去會想想怎麼跟我爸說。」
「嗯,如果有必要,你就往我這邊推好了。」
薛爾惜的爸爸是25歲還能抽她嘴巴子的男人,婚後這三年多,是她和家裡關係最好的時間,經歷過糟糕童年的她多少貪戀這種和平。他簡直把溫柏義視作親兒子,爾惜玩笑,也許她爸這輩子最牛逼的事情就是生了個女兒嫁給了溫柏義。
「我會的。」她嘴上不饒他,心裡的巨石沉到了底。
友人說,溫柏義一定會原諒你的,生活里多的是老婆出軌、老公選擇原諒的事兒,並不是女人需要婚姻,有些男人也需要穩定的婚姻。
但她該試的都試了,再拖就太沒臉沒皮了,本就是自己理虧。
她賭氣地甩話,「把南山房子賣了,平攤,現在住的本來就是你的,我搬出去,車子一人一輛,我們本來也沒有公共銀行帳戶,很好清算。」
「好。」
「溫柏義,我討厭你!」
他牽起唇角,將飲料推至她面前,「喝吧。」就像薛爾惜沒等到他慣常接的那句「沒事,我愛你就行了」一樣失落,溫柏義也沒有想像的如釋重負。到底愛過,三言兩語就說完了,心情都很沉重。
五月,溫媽一直問爾惜什麼時候去美國,夫妻分開太久不好吧。其實她就是擔心兒媳太獨立,把她那不知爭取的兒子給冷落了,薛爾惜說,先拿年假去看看情況。
來時,她想這次好好跟他相處,找回當時戀愛的感覺,但沒想到最後氣急霸王硬上弓也沒能成,還把離婚談了個妥當,諷刺得很。
*
薛爾惜走的前一天,舊金山灣區大霧。
她問他,撥開雲霧,他們還有可能嗎?
溫柏義冷靜,說道,我們之間沒有霧,一切都很清晰。
收到明明消息,他們正在金門大橋旁找角度拍照。高氣壓帶控制,正是平流霧美景時刻,紅色懸索橋若隱若現,雲霧繚繞,美如夢境。
薛爾惜感嘆,「像不像愛情?」
「像。」
「真美!」
「等霧散了就是婚姻。」
「溫柏義!我懷疑你跟我有仇!」
他拿出手機查看消息,薛爾惜湊頭來看,他防賊一樣收回手機。
「溫柏義,你以前看消息從來不會躲我的。」她感到受傷。好像男人冷卻是一瞬間的事情,從朋友、戀人到夫妻,就算不做夫妻,是不是連朋友都倒退不回去了?
「現在不一樣了。」他心煩地閉上眼睛,消息衝擊性有點大,「一起旅遊的小孩,高考出分不理想,就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