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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8:27:32 作者: 金呆了
    疊巒雲層壓住失色霓虹,城市更黑了。他們赤裎仰躺在四合院內,有些東西便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她知。情慾不唯美,甚至醜陋。美的是禁忌。

    溫柏義抬起手,試圖觸那陰雲,「要下雨了。」

    風過微涼,毛孔散掉熱氣,秦苒舒服地長出一口氣,滿足地吻上他的唇角,故意說,「那我明天走不了了?」

    他用力一吻,「真乖。」

    秦苒恍惚地釋出笑意,指尖沿著他的手臂,點動攀爬,終於與他交握,「你看,雖然我們不會抽菸,但天上的雲朵好像是我們呼出的繚繞的煙霧。」

    第38章 22  豌豆

    深夜, 洗手間的燈火詭異得很。秦苒下巴磕在溫柏義肩頭,怔怔盯著閃爍的燈絲,「好奇怪哦。」

    「哪裡奇怪?」他替她衝掉泡沫, 輕吻濕滑, 「燈嗎?」

    「嗯,還有好多。」

    比如夜晚, 比如月光,甚至性觸感, 都好奇怪, 她扒拉他那, 「舒服嗎?」

    「嗯, 舒服。」

    她捏了一下,故意弄痛, 「這樣呢?」

    「嗯,也舒服。」

    「完了,是夢。」她故意失望地嘆了口氣。

    很清醒這不是夢, 又惶恐這不是夢,想到後果會怯懦地希望這是夢, 想到夢醒就什麼都沒了, 又希望它是真實的。

    洗到一半, 黃媽媽起身出來, 走到院子見洗手間燈火亮著, 招呼了一聲, 「是還沒睡嗎?」

    「嗯, 在洗澡。」溫柏義回答。

    成年男女一晚上洗兩回澡,發生了什麼心知肚明,黃媽媽倒也習慣了這種居住環境的參差素質與生活品性, 淡淡說,那小溫你早點睡。

    秦苒害羞屏氣,問他怎麼臉不改色心不跳的,手還敢在她身上亂摸。

    他漫不經心,「可能我覺得這種事天經地義?」

    秦苒語塞,也沒有那麼天經地義吧。她沒有把這不合時宜的掃興話說出來,和他膩在微弱的水柱下。

    洗澡間陳舊,冷熱水調節勉強在線,但儲水量比較小,他們磨蹭,結束時,水溫接近零度了。他淋著冷水,她裹著體溫。

    終於躺到床上,春夜的寒氣瘮得人發抖。他們連體嬰一樣粘著,從鼻子眼睛說到嘴巴腳丫。她問他是不是喜歡她的腳?

    溫柏義頗為驚訝,下意識否認,「我沒有戀腳癖。」

    「那你為什麼……」她怕再度引火,把臉埋進枕頭,卻只挨到稀薄一角。

    溫柏義沒有買第二個枕頭,遭她埋怨,他說,這樣有什麼隔閡頭挨得近,好解決。

    「我們能有什麼隔閡?」秦苒以為,和溫柏義這樣的人,都不可能吵架。何況,他們如果有隔閡,就不是能在床上解決的事情了。

    「怎麼沒有,比如我覺得我沒有戀足癖,你這就在找枕頭了,」溫柏義打開手機,搜索起戀足癖相關內容,瀏覽了會,長嘆一口氣,失笑道,「我真的是很俗的人。」秦苒鑽進他懷裡,看了一眼,捂起嘴巴,笑得直抖。

    百度上寫著,【華人社會男性普遍對女性的腳有喜好】,他真是好俗的審美。

    「我想說我沒有,因為『癖』總是特殊的,但百科上寫的『普遍』,我覺得我是逃不掉了。」

    「哈哈哈哈哈。」秦苒勾上他的腳,交纏作一處,呼吸漸漸均勻。

    臨睡前,溫柏義像忽然想起了什麼,附耳輕聲叫她,「圓圓!」

    「嗯?」她有點犯困了。

    「你有未接電話。」他語氣平靜,聽不出什麼異常。

    秦苒問什麼時候?

    「剛剛你洗澡的時候。」

    秦苒想,第二次他們是一起洗的,那就是前半夜的電話了。她起身,想看看是誰,被他拉回懷裡,「應該不重要吧,睡吧。」

    她愣了愣,眼皮打架,栽倒下去,「好,睡覺。」徐侖在重慶做牆繪展,爸媽又以為她回家了,沒別人了,要麼就是學校……

    陋室的夜,長得像是一個化不開出不來的夢境。秦苒睡得香酣,朦朧翻身天竟也沒亮。溫柏義坐在床邊,有點嚇人,她先沒反應過來,以為是徐侖,手已經伸在了半道了,想到是溫柏義,又沒忍心打擾。

    她閉上眼,心道,男人也需要療傷吧。是有多能忍,才能在那刻一言不發。

    她要是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別人抱在一起,就算沒了愛,關係里殘留的正當話語權也能為她披上鎧甲,激憤廝殺,血祭婚姻。

    溫柏義聽到身後秦苒呼吸亂了,又很快深沉地勻稱。孤影匿在黑暗,唇角溫柔勾起。

    再醒來,是一個綠油油的陰雨天。

    黃穆童回來了,在院子裡嬉鬧,跟他一起回來的是一棵比他人高的綠植,樹身圓蓬蓬地晃過透光紗簾。他給它起了名字,叫小新。秦苒聽見他數葉子,數了一上午,沒數過20片,好笑地想,這是什麼樹呀,就20片葉子?

    半夢半醒,黃穆童數上去了,紗簾後的人也一股勁拔高,冒出了綠樹圓鼓鼓的頂。

    「21,22,23,24……44,44,50……」

    「不對,怎麼50了?45呢?」

    聽見熟悉的聲音,秦苒終於清醒,伸手一觸,身側果然空了。枕邊擱著朵蔫巴了的黃瓜花。鵝黃的花蕊勉強辨認其新鮮,花邊萎了,貼在手心冰涼涼的。

    床尾沒了自己的衣服,倒是疊了一件男士T恤,秦苒發怔,摸到床頭一杯溫水,複雜地一口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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