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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8:24:29 作者: 花日緋
    紀朔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被被送去刑部,太子甚至連問責緣由都沒有,可見對他這些日子以來的所有事情都是了如指掌,根本不需要他再說一遍,原來他所做的一切自以為隱秘的事情,全都在太子的眼中看著,他蠢,真的是蠢死的。

    自己貪心不足,上了淮王的船,原本是想著平陽候府已經落魄,若非大功績根本難以起復,他才鬼迷心竅跟著淮王去做那殺頭的買賣,想著淮王是皇后嫡子,素日又有皇后支持,想來也是有一番勢力的,可是如今他才知道,淮王的那些所謂勢力,不過都是一些比浮萍還要淺顯的東西,怪不得他去北漠,那些將領連見都不見他的面,甚至連軍營都不讓他進,在那個時候,他就該明白事情非同小可,那時若是他肯懸崖勒馬,回來京城,最多也就是一世無用的公卿,雖不能再光耀門楣,可是,一世太平總是有的。

    紀朔兩隻胳膊給人硬生生的扯了起來,越想越不甘心,身子一重,就又對太子跪了下來,連磕了好幾個頭,磕的額頭都溢出了血,紀朔說道:

    「殿下,一切皆是臣鬼迷心竅,求您治臣一人之罪,莫要拖累家中妻兒,臣就算被千刀萬剮也無話可說,只求太子放過紀家上下。」

    蕭齊豫抬眼盯著紀朔,冷哼一聲:「你做這頭拴在褲腰上的事情時,怎麼的不考慮紀家上下了?下去吧。一切皆有律法,斷沒有為了你一人罔顧王法的道理。」

    這就是不肯網開一面的意思了,紀朔絕望的垮下了肩頭,頭腦一熱,就要昏過去,是被兩個人拖著去的刑部。

    紀朔走了之後,偌大的殿中,就只剩下蕭齊豫和蕭齊邰,一跪一坐,卻是沒什麼交流,蕭齊豫看摺子,喝茶,吃點心,絲毫不顧及下面還跪著一個人。

    蕭齊邰只覺得這短短的一個時辰,他好像過了有一年那麼久,每一刻都讓他在恐懼中煎熬,不過,恐懼之中,可能又帶了點僥倖,畢竟太子哥哥沒有把他像紀朔那樣直接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審判,那他是不是可以認為,太子哥哥是要對他網開一面的。

    「紀家敗了,你和紀婉寧準備怎麼辦?」

    正在吃銀耳湯的蕭齊豫,一邊吃一邊對蕭齊邰問道。

    蕭齊邰驚訝的抬頭看了一眼蕭齊豫,不知道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眼珠子左右轉了轉,暗自思量著應該怎麼說才能讓自己聽起來被動一點,正要開口,就聽蕭齊豫又說了一句:

    「紀婉寧懷了你的孩子吧?」

    蕭齊邰這下也是愣住了,他……居然連這個都知道?蕭齊邰不想和紀家一樣的下場,若是按照律法,紀家不說滿門抄斬,全家流放是肯定的,若是這個時候,他承認了紀婉寧的事情……

    跪爬到了蕭齊豫身前,蕭齊邰著急的說道:

    「皇兄,是臣弟鬼迷了心竅,不過,這一切也是紀朔那老賊在背後推動的,他,他用他的女兒做誘餌,我,我好、色……經不起誘、惑,這才著了他們的道,後,後來想脫離卻已經沒有法子了,他,他把我的後路封死了,讓紀婉寧懷了我的孩子,我,我這才動了歪心思,皇兄,您就饒了我吧,我,我知道錯了!」

    蕭齊豫吃了兩口湯,把碗放到了桌上,然後拿起旁邊的熱巾擦了擦手,這才說道:

    「原本是想給你一個說真話的機會,不過既然你自己放棄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別說我這個做哥哥不疼你……」蕭齊豫走出了書案,來到跪地不起的蕭齊邰身前,居高臨下的對他說道:

    「淮王欲犯上作亂,自此圈禁淮王府,按照律法,紀家滿門皆流放八千里,永生永世不得再返回京城。原本你若替紀婉寧求情,我便將之留在你身邊也無不可,但你既然不要,那就算了,不過,可能二你也清楚那姑娘是什麼樣的人,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為一己之私殺害自己嫡親祖母,這樣的虎狼心性,怪不得你不要她,等她生下了孩子,我便替你送到皇后宮中,讓皇后教養,而後讓她隨紀家流放,而你,則終身圈禁淮王府。」

    蕭齊邰連挺直跪著都不能做到了,不住搖頭,似乎十分崩潰的樣子,說道:

    「不,不,我不要圈禁!我不要圈禁!我要見父皇,我要見父皇,我……」

    還沒說完,就被蕭齊豫打斷:「這個時候要見父皇了?你讓母后毒殺他的時候,又可曾想過,他是你父皇呢?」

    蕭齊豫的聲音冰冷,讓蕭齊邰周身冰涼,從未有過的悔恨此刻正侵襲而來,有些崩潰的搖頭:

    「不,我不想被圈禁!皇兄,我知道錯了,從前是我心眼兒小,你不讓我做事,有意的隔離我在政局之外,我,我這才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如今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我是你的親弟弟,我們兩個都是從母后肚子裡生下來的,我們最應該是親近兄弟不是嗎?你不要我管事,從今往後,我就不管事了,我不會再有任何非分之想……我……我……皇兄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呢?為什麼要放任我做那麼多錯事呢?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不要把我圈禁,我不要被圈禁。」

    蕭齊豫盯著哭的十分狼狽的蕭齊邰,面無表情的揮揮手,然後就有人來將蕭齊邰拉了下去。蕭齊邰見求饒不成,一邊被拉出去,一邊扯著嗓子嚎叫:

    「蕭齊豫,我不服!憑什麼你生下來就是太子!憑什麼所有人都向著你!憑什麼所有事情都掌控在你手上!我不服……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認可過我,我為什麼不能反,我為什麼不能反你!你休想把我圈禁,我要見皇后,我要見父皇,我要……」

    聲音越來越小,到後面就不怎麼聽得見了,蕭齊豫聽到那些話並沒有太多感觸,淡定自若的拿起了一旁的摺子,繼續心平氣和的看了起來。

    他因為經歷過一世,所以他知道蕭齊邰的野心不會因為他原諒他就歇掉,他從頭至尾都只是想取代他的位置,自己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並且眼裡容不下任何人,所有擋在他面前的人,他都要盡數剷除了才放心,天生的多疑讓他註定不會相信任何人。

    這樣的人你和他說道理,說不通,既然說不通,那就不說了,上一世他就算被剝奪了皇位,也照樣可以奪回來,更別說這一世,有了完全準備,蕭齊邰若是再忍幾年,說不定鬧出的動靜還能再大些,可如今嘛,他自己羽翼未豐,就算有這個反叛之心,卻也沒那個能力實行,所做的一切,全都在他的掌控與預料之中。

    ☆、211|114

    第二百零九章

    因為證據確鑿,刑部和大理寺定案,平陽候府舉家流放西北。因為紀婉寧懷了淮王的孩子,所以,特准在京中生產,生完孩子之後,再看淮王是否挽留,若是淮王開口挽留她,那麼她還有機會留在京中,若是不挽留,便是即刻流放!而紀婉寧身上不僅僅背負的是紀朔犯下的罪,她自己本身也有一條不容世間的大罪----紀寧氏,便是她親手殺了的。當初她為了取得淮王的信任,讓淮王將事情交給自己的父親去做,於是便策劃了殺害紀寧氏,這件事淮王知道,蕭齊豫也知道,不過蕭齊豫沒有直接對外界說出來,就是給了淮王一個選擇的機會,而淮王參與反叛之事,被皇上下旨圈禁淮王府中,因為太子雷霆手段壓制,所以朝堂間沒有因為這件事而發生動盪。

    仇芷茜要和葉修回北靖去,宋玉汐去城門前送她,仇芷茜是真喜歡宋玉汐這個有些自來熟的朋友,自從那日兩人在芙蓉園中喝的酩酊大醉之後,仇芷茜就更加把宋玉汐當做莫逆之交。

    有的時候,交情的深淺並不是根據時間交往長久而決定的,談一次話,說一些道理,就能明白這個人和你能不能說到一起去,是不是一類人,很顯然,宋玉汐對仇芷茜來說,就是一類人,她們同樣的對人真誠,就算心底里有著各自的小秘密,但卻不妨礙她們交心。

    兩人抱了好久,也不見分開。

    葉修坐在馬背上似乎有點不耐,蹙著眉頭,卻也沒說什麼,目光一直盯著仇芷茜身上,像是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仇芷茜般,就衝著她這樣喜歡,他等多長時間也不介意,只是……

    「你們抱得時間是不是太長了?」

    終於葉修說出了自己介意的地方,宋玉汐聽了就要鬆開仇芷茜,可是仇芷茜卻好像故意和他唱反調般,抱著宋玉汐就是不肯撒手,宋玉汐抬眼得意的看了一眼葉修,眼神好像在說『看吧,不是我要抱,是茜茜不肯鬆開我』,氣得葉修差點就要翻身下馬,不過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馬車,他知道車裡絕不會是空的,只能按捺下了情緒,對宋玉汐瞪了一個大大白眼。

    終於仇芷茜抱夠了,對宋玉汐說道: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能再見!但你永遠都是我仇芷茜的朋友,我會永遠記得,咱們說的話,喝的酒,下的棋,再也找不到像你這般合拍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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