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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8:24:29 作者: 花日緋
    紀衡剛中了舉人,書院裡的先生就沒幾個能教他的了,繼續留在書院裡,就只有開堂授課了,宋玉汐明白他的難處,不勉強,只點頭說道:

    「好,那咱們乾脆就約了明日,明日我把娘也接出來,咱們中午就在芙蓉園吃飯了。」

    說著,就讓秋彤把馬車裡的包袱拿出來遞給紀衡,紀衡微微開了包袱一角看了看,嘴角彎起一抹溫暖的笑意,溫潤的叫人心疼,收了東西之後,跟宋玉汐和閔藍告了別,就轉身回到往書院走去。

    宋玉汐拉著閔藍上車,推了推她都沒反應,這才伸手將閔藍頭上的帷帽掀開,說道:

    「你這丫頭,在想什麼呢?」

    閔藍這才回神,依然感覺兩頰熱的厲害,幸好馬車裡光線昏暗,才不至於被宋玉汐瞧出端倪,只聽閔藍哼道:

    「我在想,你哥哥那樣書卷氣的一個人,怎麼和你不太一樣?」

    宋玉汐聳肩答道:「因為我和他不是一個爹呀!不過,他的臉卻是有點像我娘的,生的好看吧?」

    她到底是經歷兩世的人,哪裡會瞧不出閔藍這一副『春、心萌動』的樣子,分明就是看紀衡看呆了,閔藍斜斜瞪了她一眼:「就你會說!瞧我不撕了你的嘴!你不要臉,我還要呢,張口閉口就是好看不好看的。」

    閔藍今年已經十五了,家裡似乎也在替她物色,可是她一個也沒瞧上,門第高的她不願意,門第低的她爹娘不願意,就這麼兩相僵持著,沒想到今日瞧了這人,竟是處處都如意的感覺。

    不過這些可不能直接跟宋玉汐說,這丫頭嘴上沒個把門兒的,萬一就給她捅出去,那可真就丟人了。

    宋玉汐嘿嘿一笑,說道:「我怎麼不要臉了,那是我哥哥,我說他生的好看,又礙著你什麼了?你可好生奇怪啊。」

    分明就是要逗閔藍,這下閔藍可不淡定了,兩個姑娘在馬車裡打鬧了起來。

    ☆、82|81

    第八十一章

    宋玉汐晚上回去之後,就和林氏說了和紀衡約好明日在芙蓉園見面,林氏晚上和宋逸說了,宋逸並未有什麼不樂意的樣子,很慡快的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宋玉汐去秦氏那裡請了安,然後回到雨桐院,林氏已經梳洗完畢,母女倆吃過早飯就出門去了。

    到了芙蓉園,時間尚早,宋玉汐就帶林氏參觀了一番,林氏還是第一次來這裡,感覺到處都很新鮮,問宋玉汐怎麼會想到開這樣一間酒樓的,宋玉汐就把羅剎女的事情告訴了她,說是從羅剎女那裡學來的,林氏這才明白。

    中午宋玉汐在後院的雅間裡準備了一桌飯菜,全都是林氏點名,紀衡喜歡吃的類型,中午紀衡應約而來,見了林氏,母子倆什麼都沒說,就是抱在一起哭了兩回,然後才肯好好的坐下吃飯。

    紀衡說了一番自己的境況,告訴林氏如今他算是白鷺書院的客座先生,這樣他到明年會試之前,都可以住在白鷺書院裡,明年若是靠的進士身份,白鷺書院中也有不少巨碩鴻儒,他留在書院,也算是一條紆迴的出路,卻是不願讓林氏去求宋逸,林氏知道他的意思,並沒有勉強。

    母子兩人話說了不少,飯菜倒是沒吃什麼,後來說著說著,又說到了宋玉汐的身上,因為紀衡在問宋玉汐的個人問題。

    「她這性子是一年比一年野,今後也不知有沒有人敢娶她。」

    宋玉汐正在給他們斟茶,聽林氏這樣說,不禁噘了嘴說道:

    「娘,您還是先替哥哥操心吧,我才多大啊,哥哥今年十八、九了吧。」

    說起這個,林氏又是一陣哀傷:「你哥哥的年紀確實不小了,他是紀家的孩子,婚姻大事的權利,總還握在紀寧氏手上,她哪裡會有什麼好心,替你哥哥張羅呀!」

    紀衡安慰道:「娘,您就別替我操心了。爹死了之後,我就沒把自己當紀家人了,她不替我張羅我還頂好了,若是她隨便給我安個歪瓜裂棗,我這輩子還要不要活了?」

    被他的話給逗笑了,說道:「什麼歪瓜裂棗……沒個正形兒,你怎麼說也是紀家明面上的長子嫡孫,若是紀寧氏替你張羅,說不得就有好門第的姑娘願意,可是她不張羅,好人家的姑娘難道還敢來沾你不成?也是我害了你們兄妹。」

    說著又想哭泣了。紀衡看了看宋玉汐,宋玉汐趕忙上前來安慰:

    「哎呀,娘,你就別擔心了。我和哥哥如今這樣好的前程,怎麼從你嘴裡說出來,就好像我們倆多沒出息似的。我不管怎麼樣,如今也算有點薄產,哥哥身負功名,在紀家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明年參加殿試,說不得就是個狀元郎,瓊林宴一赴,給你找個公主媳婦兒回來都有可能,有這樣好的一雙兒女,你卻在這裡自怨自艾,給那些子孫不成器的夫人們瞧見了,定會戳你脊梁骨的,覺得你太矯情,太驕傲了。」

    宋玉汐這番話雖然說的沒什麼普兒,可到底是把林氏的眼淚給逼回去了,林氏也不是那等喜歡哭泣的人,只有對著紀衡,才是她最柔軟的一面,紀衡見母親笑了,不禁和妹妹打起了雙簧,說道:

    「就是的,娘親實在不必擔憂,借妹妹吉言,明年我上場好好考,說不得就能中個狀元,那個時候,咱們家的日子就算是熬出頭了。您說對吧?」

    林氏聽後,彎起唇角自嘲道:「家?咱們哪裡還有家呀!」

    「有啊。怎麼沒有?我中了狀元,若是外放,我就踏踏實實的出去做兩年事,到時候請調回京城,若是能入六部觀政就更好了,正式出仕,就算是朝廷命官了,等我買了府邸,又是一個紀府。那個時候,紀寧氏再想拿捏我,可就沒那麼容易了,等我一路往上爬,總要爬到那高度,將她們那醜惡的嘴臉,全都揭發出來,給爹娘報仇!」

    紀衡性子雖然溫潤,可是從小受苦,讓他特別明白事理,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拘小節,總要讓自己和家人活下去才好,所以,他被家裡送出去讀書時,撐不下去,才和好友葉青做起了小買賣,讀書人清貴,應該是不占金錢的,可是他沒辦法,只有做了,才能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機會給死去的爹和被關的娘報仇。

    這麼多年來,一直是這個信念支持著他,所以,才有了今日。他對生活妥協,但是對仇恨決不妥協。紀寧氏是他名義上的祖母,可是從小虐、待他和親妹,還將母親關起來折磨了六年,但凡一個有點血性的男兒,都不會對這件事情就此作罷,他必須要爬高,必須要報仇。

    林氏知道他心裡的恨,她心中又何嘗不恨。

    母子倆兩相凝視,有湊在一起說了好些話,直到夕陽西下,鎮國公府才派人來,請林氏回府,說是國公回來了,喝了不少酒,吵著嚷著要見林氏,旁人拉都拉不住,林氏聽了,這才起身和紀衡告別,約好了讓紀衡每兩三天就給她寄封信過去,才隨那傳信奴僕匆匆回府去。

    宋玉汐和紀衡送林氏出門,宋玉汐讓秋雲跟隨林氏回府,恐出意外。

    兩人看著林氏上馬車,紀衡見宋玉汐行事滴水不漏,心中頗為安慰,從身後撫了撫宋玉汐的後腦,露出黯然一笑,從前那個不懂事,父親死後,紀寧氏就把他們半軟禁起來,可是這丫頭依舊吵著嚷著要吃桂花糯米糕,不給她吃,她就在地上哭,怎麼哄都不起來。

    那時候,紀衡只有抱著她,陪她哭,等她哭累了,在他懷裡睡著了,才把她抱到床上去睡覺,兩人相依為命兩三年後,紀寧氏就以他年紀大了,要送他出門求學為由,讓他離開了妹妹。他也知道,那幾年中,妹妹一定是受了很多苦,如今見她處事周全,定是那時吃得苦多了,才慢慢的養成這習慣。

    誰也不是天生就周全的,總要有過徹骨的歷練才成。

    兄妹兩人在芙蓉園門前相視一笑,宋玉汐說道:「娘只有見了哥哥,才會頗有感觸。平日裡臉上都沒什麼表情的。」

    紀衡悲傷一笑:「母親當年和父親十分恩愛,她自己本身自傲的很,如今要她屈身為妾,實在是為難她了。」

    宋玉汐可不想在大門口和她憶苦思甜,說道:「走吧,天也不早了,就由妹妹做東,再請哥哥吃一頓晚飯,可好?」

    「好哇。」紀衡笑著回答:「妹子這般財大氣粗,哥哥可就不客氣了。」

    兄妹二人進了廳,卻沒看見對面馬車裡,一道目光正狐疑的掃向了他們。

    紀婉清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宋玉汐和紀衡,她趕忙放下了車帘子,生怕他們也注意到她,親眼看著林氏坐上了馬車,宋玉汐和紀衡又轉身走入,她這才敢露出正臉來。

    晚上回去之後,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周氏和寧氏,周氏也覺得很意外:「什麼?你真的看見那個賤人了?」

    紀婉清連連點頭:「看的真真的,娘,我怎麼會連她們都看錯呢?還有那個紀衡,我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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