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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8:24:29 作者: 花日緋
沒一會兒,紀婉清換好了衣裳,和宋玉汐一起被請到了主院裡去。兩個都是府上的客人,發生爭吵的時候,就有人去通報了世子夫人王氏,王氏處理好手頭的事情之後,就去了西次間料理這事兒。
「怎麼好端端的就掉水了呢?姑娘間有爭議很正常,可動手就不對了。如今還掉下水,這要是出點什麼事,我都沒法和你們大人交代。」
紀婉清看了看紀婉寧,當即就對王氏跪了下來,說道:「世子夫人替我做主,就是她推我下水的。」
一把指向了宋玉汐,宋玉汐卻是紋絲不動,王氏端著茶杯正要喝,聽見紀婉寧的指認,不禁愣了愣,看向了在下首站著的宋玉汐,小姑娘玉質玲瓏,面不改色,王氏將茶杯放下,說道:
「哦?此話怎講?」
宋玉汐不卑不亢站出來說道:「是我對不起三姐姐,請夫人明鑑,她撲過來打我,我不該躲開,讓她一不小心衝下了池塘,我錯就錯在不該閃開。」
這番話聽不出任何情緒,紀婉清卻是急了,指著宋玉汐說道:
「你,就是你推的我。那個時候只有你在我身邊,不是你是誰?」
宋玉汐淡定自若,神情冷淡的回道:「我推沒推你,只有你知道,但當時你追著我打是所有人都看見的吧,我被你追著跑出了亭子,我在你前面,如何能把在後面追我的你推下水呢?三姐姐就是要冤枉人也要想好了再說,真把旁人當是傻得不成?今天空口無憑的說我推你,明天會不會空口無憑說其他人怎麼你呢?反正你誣陷人的成本也太低了。」
紀婉清被宋玉汐這句話也說糊塗了,又氣又急,王氏聽了也覺得宋玉汐說的挺對,對宋玉汐又問道:
「那她為何追著你打呀?」
王氏的話讓紀婉寧臉色一變,剛要阻止,就聽宋玉汐朗聲說道:
「因為我說了不該說的實話!紀家三姐姐嘲諷我和我的姨娘,說我們吃裡扒外,忘恩負義,我就和三姐姐辯了辯,我說在紀家老太君和三夫人對我不好,不給我飯吃,不給我衣服穿,連蓋得棉被都是十幾年前的老棉絮,不僅如此還讓下人們糟踐我,寒冬臘月讓我用冰水洗衣服,洗不好就潑我水,我生病了還不給請大夫,這些事情我說的都是實話,夫人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打聽當年的事情,便知我說的是真還是假,可是紀家三姐姐怕我說了實話,壞了老太君和三夫人的名聲,怕別人說她們惡毒和刻薄,她惱羞成怒,就要追著我打,我膽子小,看見她來打我,我自然就要跑,出亭子只有一條路,我只能往九曲水廊上跑,為了躲避三姐姐的打,我就往旁邊讓了讓,三姐姐就那麼從我身邊栽下了水。若說這件事我有錯,那就是我不該讓開了,我就該站在那裡給三姐姐打了出氣才好,是不是這樣,夫人?」
王氏也被宋玉汐這番話聽得驚住了,她原以為這只是小孩子間的打鬧,沒想到問出了這麼多的話,不得不說,若是這孩子說的是真的,那紀家做的也忒過分了,對一個孩子,至於這樣嗎?
紀婉清又想站起來去捂住宋玉汐的嘴了,幸好被紀婉寧拉住了,紀婉寧上前,盯著宋玉汐,冷冷的說道:
「七妹妹,你可知你說的這番話會有什麼後果?」
宋玉汐昂首與之對視,目光像是帶著冰冷的刺,刺得紀婉寧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只聽宋玉汐說道:
「什麼後果?我說的都是實話,就好像你們說的也是實話,我和我姨娘確實是從紀家出來的?可那又怎麼樣?一切全都是按照規矩來的,我娘有紀老爺的休書,她不管是再為人、妻,或是再為人妾都是她的自由,難道我們在紀家過的不好不能說,在宋家過得好也不能說嗎?這是什麼道理?老太君和三夫人明明對我不好,難道還硬要我說她們對我好不成?」
紀婉寧沒想到宋玉汐是這麼個潑皮性子,這種事情若是擱在其他人身上,哪裡敢這樣光明正大的說?自己也給自己臊死了,可宋玉汐偏偏不要臉面,說出這番話來,還要捎帶的說紀家不好。偏偏她說的又是事實,她小時候過的日子的確不好,她也是知道的,可是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娘做錯了事啊,怪的了誰?可是,這些話,宋玉汐能說出口,紀婉寧卻是說不出來的。也不能說,說了只會更加應證了宋玉汐的說法罷了。
一時竟被這小姑娘逼得說不出話來,俏臉漲的通紅,反觀宋玉汐倒是神色如常。
秦霜和宋玉蟬交頭接耳,指著宋玉汐和紀婉寧,那樣子明顯就是在八卦紀家和宋家的事情,紀婉寧臉色這些就真的不好了,原本是想讓紀婉清出頭,給宋玉汐一個沒臉,可沒想事情居然發展成這個樣子,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王氏瞧紀婉寧已經恢復了理智,不會再繼續和宋玉汐糾纏這個問題,咳了一聲,說道:
「行了行了,這麼點事兒,犯不著傷了和氣。我瞧今日之事,也沒個誰對誰錯,你們一人讓一步,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好不好?」
宋玉汐對王氏福了福,慡快說道:「是,給世子夫人添麻煩了。」
王氏點頭,瞧著這個不知道懼怕是什麼的小姑娘,從頭到尾都很冷靜,有膽識,頭腦也聰明,知道以己之長,攻人之短,生的這般出色,只可惜母親壞了名聲,自己又是個半路歸家的庶女,就是再聰明,再漂亮,今後也難成大器,不過,卻是比紀家那個要好太多了。
紀婉寧和紀婉清吃了個虧,自然不敢再繼續糾纏下去,咬牙退下。
秦霜也沒什麼興趣了,只說今日宴請一下在花會那天頗為露臉的姑娘,聯絡聯絡,可沒想到出了這麼個事,紀婉寧氣得不行,從主院出來就提出告辭。宋玉蟬和秦霜約好了,下回她做東,請秦霜去鎮國公府里做客,兩人這才惜別。
宋玉汐在馬車裡不說話,就低頭數著手裡的金豆子,宋玉寒以為她心情不好,便輕輕撞了撞她,問道:
「哎,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紀家真的對你那樣嗎?」
宋玉汐數完金豆子,點點頭,答道:「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很多事情是紀家的下人們私下裡做的,不全是老太君和三夫人指使。」
宋玉蟬卻冷哼一聲:「哼,她們當然不需要親自指使,只要表露一個態度,自然有下面的人去給她們分擔,從前我只知道你和林姨娘在紀家過的不好,卻沒想到,竟是這樣不好。怪只怪父親當年無狀,害了你們。林姨娘要是能早點想通,早點派人來給父親報信的話,你就不用受這麼多苦了。」
宋玉汐心中漸漸的溫暖起來,勾唇說道:「我娘也是沒辦法,她被人當瘋子一般關了六七年,別說報信了,沒被折磨死已經是萬幸了。」
宋玉蟬和宋玉寒倒是沒聽說這件事,宋玉汐就將當年的事情選擇性是說了一番,然後就說了自己將林氏從廢園救出來的事情,兩個姑娘養在深閨,哪裡見識過這樣兇險的事。
「就這樣,若是我們繼續留在紀家,必定是要沒命的,我娘沒辦法,才遞了書信給父親,原本只是想求父親救我們出那魔窟,可父親重情義,執意把我們接入府里。」
宋玉蟬點頭:「哦,這些我算是全明白了,當時我還問老夫人來著,老夫人只說了父親當年的混帳事,只說讓我好好對你們,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內情,真是看不出來,外祖母竟容得三夫人這般。」
☆、56|25
第五十五章
秦家的事情發生之後,對宋玉汐並沒有什麼影響,她重活一世,不想再事事隱忍,也不想做些什麼,說些什麼來博個好的名聲,她只想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將來若是尋得良人,那就平平淡淡的過一生,不再去肖想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閔藍的鋪子開在長安街的最旺地,是兩間門面連起來的。這日她喊了宋玉汐去她的鋪子裡,給她看了一些從江南運送過來的緞子,很大方的對宋玉汐說道:
「你選些布料,做幾身衣裳,我送給你。」
宋玉汐正在看掌柜手裡的貨,聽閔藍這麼說,就笑了,說道:「該是我照顧你生意才對啊,怎麼能要你送呢。」
閔藍嘿嘿一笑,說道:「嘿嘿,我說送你就送你嘛,上回你穿的那件衣裳,效果特別好,好些人都來店裡問了,什麼張小姐,李小姐,孫小姐,她們全都要你之前穿的那種款式,帶飄帶的,那批貨一下子就銷掉了,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反正今後你的衣裳,我店裡包了!」
宋玉汐想到那天在秦家,那兩個姑娘確實穿的很眼熟……這下才恍然大悟。
閔藍問她船的事情,照理說這兩個月了,應該已經到了奉天,奉天的漕運衙門那兒也確實收到了淮東號的通關文書,只不過這幾天倒是沒消息傳回來。宋玉汐心裡多少也是有些擔心的,林樊和福伯是林氏的親信,身家性命都在林家,她不擔心他們會背叛,可是水面這種事情很不好說,內陸水匪雖然不多,可也不是沒有,若是真遇上什麼水匪,那可怎麼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