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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8:24:29 作者: 花日緋
柳萍聽了三夫人的話,也覺得是這個理,憑老太君的本事,怎麼會看出來四姑娘的小算盤,既然老太君不追究,那也許老太君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一個瘋了的林氏,對她而言早已和死人沒什麼區別了。可若是她這回答應了四姑娘的請求,放了林氏,那麼四姑娘今後還不是妥妥的,對老太君忠心耿耿嗎?
各種猜測在這對主僕心中醞釀而生,柳萍將心中想法告訴了周氏,兩人一番交流,都覺得很有這個可能,也許老太君想用廢了的林氏,徹底收服四姑娘,讓她服服帖帖的替她做事呢?
「夫人,那咱們該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的看著四姑娘如願以償嗎?」柳萍雖沒有見識過當年的慘況,但多年伺候下來,也知道三夫人的真是內心,她說什麼,也不會讓林氏出那廢園一步的。
只見三夫人冷冷的勾起一抹笑,陰狠的說道:
「讓她如願?誰又來讓我如願?這都是她們逼我的。」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周氏讓柳萍去把梅墨找來,梅墨偷偷的來了之後,跪在三夫人周氏面前行禮,周氏揮手讓她起來,問道:
「你家姑娘最近去了幾回西偏院?」
梅墨想了想後,如實答道:「回夫人,每兩天一回,估摸著有七八回了。」
周氏眯眼,那雙老練的眸子裡滿是陰狠算計,又問:「她去和裡面的人說話嗎?」
梅墨果斷搖頭:「不說話,每回都是送了東西去就走,我瞧見過裡面一回,說實話,瘋成那樣兒就是四姑娘想和她說話,也說不了啊。有一回四姑娘想去碰她,被她抓著手腕兒死命的咬,出了好多血呢。」
周氏冷哼一聲,林氏瘋成什麼樣,她怎會不知?從她讓人給林氏灌瘋藥已經有六年了,可饒是如此,她對林氏的恨依舊沒有減退,她要她那樣瘋瘋癲癲的被關一輩子,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看她還怎麼耀武揚威,還怎麼賣弄她的美色。
當初她嫁到紀家來,三老爺對她很差,百般挑剔,成親不過一個月,他就鬧著要納妾,她到老太君面前哭訴,老太君只當沒聽見,還一味的偏袒他兒子,最後她被迫答應了夫君的納妾之意,誰知道第二天,他就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女子,那女子容貌居然和林氏有三分相像,她百般逼問之下,她夫君卻是閉口不言,她就問他的妾侍,威逼利誘之下,那妾侍終於跟她說了實話,只說三老爺是將她當做替身……哼,替誰的身,這不是明擺著的?她將那妾侍還是殺了,而且還是尋了由頭,在老太君面前,當著三老爺的面殺的,至此三老爺雖然依舊對她百般挑剔和不滿,卻是再也沒有主動提過納妾的事情,等到她生下了兒子,兩人關係才好些,她也看淡了許多,主動給他納了兩個妾算是安慰,這都是後話。
從看見三老爺領回家那小妾的容貌開始,她就恨上了林氏。而林氏是大房夫人,她輕易動不得,後來偶然間知道了一件事情,她耍了些手腕,這才將林氏扳倒,一開始是想殺了她一了百了,可是大老爺看的緊,用他的命保下了林氏,因為他手上有老太君的把柄,所以,讓老太君當著祠堂祖宗的面發誓,一定不許殺了林氏,所以,周氏想殺人是不能了,既然不能殺,那就讓她瘋過去好了,一碗瘋藥,就能讓曾經高高在上,仿若雲中仙子般的林氏,徹底匍匐在她腳下,任她擺布和欺凌,大老爺死了之後,她就開始整治林氏留下的兩個孩子,先是把她的兒子趕出了紀家,嫡長子又如何?老太君可不願讓紀衡那個嫡長子擋了她親孫子的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沒有過問,至於紀琬琰嘛,那時還只是個孩子,三夫人明面上雖未說什麼,可是府里上下都沒人敢對紀琬琰好,下頭的人想要整一個無父無母無寵的孤兒,手段層出不窮,根本就不用她去費心,原以為孩子身子弱,這麼折騰幾年也就過去了,卻沒想到紀琬琰倒是個命硬的,不僅沒死,還出落的越來越像林氏,這讓周氏怎麼可能縱容她?
「那你家姑娘每次看完西偏院的瘋人回來,都說了些什麼呀?」三夫人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故意問道。
梅墨膝行至她跟前,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家姑娘每次回來都心事重重的,這些天她幾乎日夜在練琴技,說是要在初十的花會上奪得名次,那勢在必得的樣子,真不知道是想幹什麼。」
周氏唇瓣一掀,冷哼道:「她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嗎?」
看著周氏兇狠的神情,梅墨往後退了一退,周氏才對她抬抬手指,說道:
「你起來吧。這些天你依舊在她那兒看著,不用說什麼,做什麼,一切如常,等到時機成熟,我自會讓柳萍吩咐你的。」
梅墨站起了身,應聲說道:
「是。奴婢知道了。這些天一定看著四姑娘。」
周氏點點頭,安撫說道:「你只管安心替我做事,等到解決了這個麻煩,你就到我房裡來伺候,我給你升做一等丫鬟,另外還有賞賜。」
梅墨一聽,欣喜若狂,連忙跪下給周氏磕頭,說道:「多謝三夫人,梅墨今生能夠得三夫人賞識,那是祖上積德,祖墳冒青煙的,謝謝三夫人。」
周氏的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面上卻是故作平靜,說道:
「回去吧。別讓人瞧出來破綻。」
「是。奴婢告退。」
梅墨走了之後,柳萍對三夫人問道:「表嬸兒,您真要升那丫頭做一等啊?」
倒不是柳萍心眼兒小,可她是三夫人的遠方表親,尚且拼了這麼多年才得到三夫人的賞識和信任,做了一等丫鬟,可梅墨不過是個粗使丫頭,難道上來就和她比肩?這論是誰都會覺得心裡不舒服的。
三夫人因為心裡有了計較,所以心情好了許多,聽柳萍這麼問,這才戳了戳她的腦殼,說道:
「你個榆木腦袋,枉你跟了我這麼久,你以為一等丫鬟是這麼好做的?她不過是條狗,我不這麼說,她怎麼會死心塌地的給我做事?可一旦她做了那件事,又有誰能夠保她呢?」
柳萍聽了這些話,心裡就跟被熨帖了一番,舒服的要命,扶著三夫人去了內間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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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那天,因為初十就要比賽了,有些較遠些的閨秀就提前來了紀家,紀家有很多富餘客房,足以應對這些小姐夫人的到來。
所以從早上開始,府前府後就熱鬧起來了,車水馬龍的,直到下午才稍微平靜些。
來的全都是宛平附近的大家小姐,紀家這花會辦了好幾個年頭,如今儼然已經形成規律,每年都有很多閨閣千金來參加,一來這是個很好的揚名機會,畢竟名流薈萃,能夠參加的都不是那種寒門小戶,就算不來奪冠,但顯示一番才華也好,二來,每年這宛平紀家比賽的前三甲,到了明年春天,會由老太君親自帶著一同前往京城,而眾所周知,京城的紀家花會才是重中之重的重頭戲,京城裡的達官貴人可不是宛平這地方可比的,得到的機會更是大到驚人,族憑女貴,身價百倍,那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
所以,對於宛平大興附近的官宦人家,有些頭臉的都願意帶姑娘前來。
紀琬琰從老太君的院子請安回來,經過花園,被裡面的歡聲笑語拉住了腳步,花園之中一下子多了好些鶯燕,熱鬧極了。
她不想和這些官宦人家的小姐多說話,便想回頭繞路去玲瓏閣,卻不想還是被人看見,叫住了腳步。
「四妹妹。」
喊她的是紀婉清,紀琬琰回頭,就看見她身邊圍著好幾個美麗的小姑娘,一個個全都穿著華美的衣物,略施粉黛,香粉四溢,紀琬琰年紀最小,給她們行禮過後,紀婉清右邊的一個姑娘就開口問道:
「清姐姐,這是誰啊?」
紀婉清勾唇一笑,婉轉動人,她今日穿著一身絳紫色的蝶戲水仙裙衫,肩上披著一條染黃色的貂氅,這是老太君之前就為姑娘們量身定做的,全都是獵戶們獵來的新鮮皮子製成,紀琬琰因出現的晚,所以並沒有準備她的,可府里其他姑娘都有,以紀婉寧的純白最為尊貴,紀婉清的這件黃貂也不是凡品。只見她梳著凌雲髻,頭頂斜插著一支銀花卉絞絲小髮簪。整個人容光煥發,艷壓群芳。
不過這也就是大家沒瞧見紀琬琰的時候。
今日的紀琬琰穿的是一襲蜜合色的白玉蘭散花襖裙,肩頭披著一塊小鹿皮子做成的披肩,梳著簡易的瑤台髻,頭頂斜插著一支銅模印花鳥爭艷的金簪,腳上穿一雙鳳紋繡鞋,白玉蘭的散花襖裙將她純潔無暇的氣質襯托的淋漓盡致,叫人瞧著她仿佛是瞧見了落入空谷的仙子,純淨的不染塵色,一雙波瀾不驚的黑眸中透著絲絲冷意,又憑添不少疏離,叫人不敢輕易靠近。
紀琬琰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那便如寒冬白雪遇到了融融朝陽般,一瞬間就春回大地般,如果說不笑的紀琬琰是美色,那麼笑若春花的紀琬琰就是絕色了,叫人心中湧起波濤,世間竟有如此美貌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