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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0:41:42 作者: 叫我妖燈就好了
白芽的手肘支起身體,仰頭靜靜地抬眉,藍灰色的眼睛冷漠地看向施暴者,同時,餘光里的怒火給予了後邊不遠處的謝程應。
流下的血被他隨手用胳膊擦了擦,額頭便被蹭成一片鮮紅,而全身又是雪白,如此,像一隻頂著丹頂紅的鶴。
轟——
好像有什麼東西隨著那一抹紅,煙花兒似的在腦子裡炸開了。
謝程應登時愣怔在原地,臂肘夾著的籃球一下子掉了,滑稽地滾落下來,一下比一下低地彈向那一邊。
但他沒有去撿,只是兀然地拉下了搭在肩上的外套轉而抱在手裡,因為他勃.起了。
他以前只覺得這檔子事兒奇怪又無聊,費時費力,更不懂為什麼那麼多人痴迷於此,思考自己為什麼沒有這種欲.望更是無趣至極。
在他眼裡,做這些還不如對著沙包酣暢淋漓地打一套拳來得暢快舒服。
總而言之,活了十七年以來沒有夢遺,沒有對別的任何男女有過欲.望的謝程應,此刻,當著一堆人的面兒,對著一個被打出血來的陌生人,一個被欺凌者,起反應了——
即便並沒有人看到。
或許魔鬼在這一刻也對他施加了什麼咒語,他一動不動,被雷劈了一遭似的,眼也不眨地看向那邊。
通體雪白的少年身上受了不少傷,被學校統一發的校服白襯衫裹住纖細柔韌的身體,因為手肘撐在地上的這個姿勢而把蹁躚的展翅欲飛的一對蝴蝶骨暴露在外,似乎下一秒就要化為白蝴蝶一樣騰飛起來。
他低低地喘息著,狠狠地扭過頭掙脫了施暴者的束縛,藍灰色的眼睛乘了一潭清澈的湖水。
他有白化病,併發症大抵是眼球震顫。
要命......
謝程應滾了滾喉結。
他只覺得那攤美麗的藍色湖水蕩漾起來,有了生命。
——「哈,這個死洋鬼子,挨打就挨打,眼珠子亂寄吧動什麼動?」
少年負隅頑抗渾身繃緊的樣子實在太美,怒火在他一鼓一鼓的胸膛里燃燒,化為他永不熄滅的燃料。
謝程應的臉已經紅了半邊,他呼吸有些亂,被這句難聽的話拐回神志來,擰著眉心狠狠咬了一口舌尖。
他是不是瘋了???
謝程應眼裡一片陰沉,隱約能看到一絲慌亂,他不順心了,自然不會讓眼前這群「罪魁禍首」好過。
那幫混混就算不認識校長也認識謝程應,更是無不聽說謝程應的「威名」,見這位爺走過來了,一時面面相覷。
「球,」謝程應開口了,微啞:
「給我。」
黃毛混子瑟縮著「噢」了一聲,把剛才掉到他們身邊的籃球撿起來,在扔過去和拿過去之間思考了一下,還是恭恭敬敬雙手遞給了謝程應。
謝程應抬了一下眼皮,那混混嚇得一下子把腰板挺直了,也沒去接球,沒空再看那個伏低做小模樣的黃毛一眼:「滾吧。」
那伙在施暴者面前氣焰極為囂張的混子們便愣愣地這樣走了。
一邊的梁然愣了愣:「程應?」
這啥啊,科幻片嗎?
他也沒眨眼呀,這還是他那個發小嗎?那個誰也懶得理麻煩事懶得做對親爹都敢翻白眼的「混帳」?這是被那個路過的大仙奪舍了趕緊把他給我還回來啊啊!?
謝程應在原地頓了一下,手指徒勞地握緊又鬆開。
走到那男生前三步左右的位置,喉結滾了一下,再次出聲時才知道現在聲音有多啞:
「需要...幫忙嗎?」
地上的男生扶著牆,似乎想努把力站起來,試了兩三次沒有成功,謝程應便走上前,伸出手向拉著白芽的手把他扶起來,下一秒就被那雙乘著湖水的警惕又漂亮的藍灰色眼睛釘在原地。
謝程應一下子頓住了。
手也滑稽地頓在半空。
白芽根本沒有因為謝程應為他解了圍而有一絲一毫的放鬆的姿態,他咬牙用了力,借著身後髒兮兮的牆壁站了起來,拍了拍棒球帽上的灰。
也在這時,謝程應才發現,白芽的手上戴著一雙白色的手套,因為白襯衫和膚色,並不顯眼。
現在是夏天,他為什麼戴手套?
白芽抿唇,緊張地瞪著著那支伸過來的手如同瞪著什麼洪水猛獸。
他見謝程應依舊一副想要上前來的模樣,垂眸遮住眼裡的情緒,反而嗤笑般地彎了彎嘴角。
「幫忙?」
白芽嘲諷地看著他。
「我體育課不小心弄壞了他們的器材,他們生氣和我打鬧一不小心過了火,兩方都有責任且下次會改——這樣,你滿意嗎?」
那群混混如此聽話,謝程應的大名又在學校里響噹噹,以至於讓白芽以為這幫欺負他的混混的頭兒是謝程應,對眼前這個人假惺惺的作態自然一個眼神也欠奉。
謝程應哪能知道自己被這樣冤枉了一通,他仍沉浸在一種莫名的亢奮和失魂落魄里,只看著少年一張一合的粉唇,心臟隨之漲大縮小,呼吸發緊。
「...」
他張了張嘴,卻由於心臟過於鼓脹而說不出話來。
這個人實在太合他心意了,像一把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貼合在他這把鎖里的鑰匙。
男生因為失血,本就蒼白的臉色更白,他搖晃了一下,又瞥了眼在旁邊看戲看到尾的梁然,踩著跌撞的步子離開了器材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