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2023-09-19 08:18:13 作者: 沈驚春
    好吧。

    她弱弱伸出手,把那瓶喝了一口的果粒橙,遞了出去。

    在遞過去的瞬間,夏耳反覆在心裡告訴自己,你們都這麼熟了,小時候常常分吃東西,這並沒有什麼,不要再多想了。

    陳歲白而修長的手伸過來,手掌因為剛剛打了球,微微有點髒。

    她看在眼裡,並沒有嫌棄,倒讓她聯想到了一些旁的東西。

    拎著扳子的修車工。

    打鐵的鐵匠。

    進山打獵的獵人。

    這些具有男性原始力量的聯想,都附在他手上的灰塵,又因為他的手白皙,細長,與她那些奇怪的聯想產生碰撞,令她心頭猛地跳了下。

    陳歲接過她的水,擰開瓶蓋,仰頭灌了下去。

    他脖頸修長,凸起的喉結每隔幾秒就會滾動,指尖搭在瓶身,指甲泛著潤澤的顏色。

    夏耳第一次明白,為什麼少年會是個美好的詞彙。

    陳歲喝了半瓶水,哨聲猝不及防吹響,陳歲放下飲料,蓋子虛虛蓋上,隨意擰了幾下,塞到夏耳懷裡。

    「我先上場了,記得給我加油。」

    陳歲一邊跑一邊跟她揮手,很快跑回場中。

    夏耳站在原地,手裡拿著那瓶果粒橙,終於得以放肆地,釋放自己的臉紅。

    -

    雙方比分因為陳歲的表現拉開不少,下半場,高二那隊換了一個人上來,高個子,藍色球服,個子跟陳歲差不多,眼神有點顯凶。

    夏耳聽見不遠處有高二的女生低呼:「鄭世博居然上來了。」

    「肯定得上來啊,高二的要是讓高一的給打下去,那得多丟臉。」

    「也不知道他跟陳歲誰比較厲害。」

    夏耳並不認識他,但是在學校的通報大會上聽過這個名字,印象里不是個好學生。

    事實證明突然換人果然不是好事。這個新來的鄭世博跟陳歲水平不相上下,然而,他能進球,陳歲當然也能進,甚至好幾次在鄭世博要進球的時候,突然起跳阻止他進球。

    高二的比分一直在追,陳歲卻始終把兩個比分差拉在3以上,等到了後期,鄭世博突然改變策略,他不再執著於投球,而是執著於……

    侵人犯規。

    第一次,他在搶球時故意撞陳歲,把陳歲手裡的球撞掉,裁判迅速吹哨。

    陳歲看了鄭世博一眼,沒說什麼,接受了裁判的罰球。

    第二次,陳歲險些被他撞倒,球也從手裡滑了出去。

    裁判在一旁吹哨,正要上前,只見陳歲站穩身體後,抓起地上的籃球,對準鄭世博的腦袋狠狠砸了過去!

    圍觀的人齊齊驚呼,陳歲的準頭跟力道一直都有,他這一球下去,直接砸在鄭世博頭上,後者猛地向後仰了一下,捂住額頭,狠狠「操」了一句。

    陳歲大步上前,揪住他的籃球領子,三兩步把他按在籃球架子上,硬生生把他提了起來。

    陳歲眸光冷戾:「怎麼,看我給你臉了?」

    二人的隊友們,一撥不想看隊友被比他們小的崽子欺負,另一撥不想隊友吃虧,兩撥人齊齊圍上去,眼看就要打起來。

    裁判身為老師,拼命吹著哨,趕緊上去將所有人分開,吐出口哨罵他們:「幹什麼呢?啊?讓你們打比賽,是讓你們打架來了嗎?都給我散開!」

    有老師拉架,肯定是打不起來了。

    兩撥人順勢分開,陳歲把鄭世博放下,後者揉著額頭,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行,小子。你給我等著。」

    -

    這場比賽最終還是以高一的勝利告終,有成員參與決賽的班級都非常高興,像四班這種沒有成員參賽的,也覺得臉上有光。

    夏耳卻憂心忡忡。

    滿腦子都是鄭世博那句「你給我等著」。

    放學後,她特意在教室磨蹭了一會兒,假裝有東西沒寫完,等學生走得差不多了,她才跟程可魚去取自行車。

    一般來說,學生打架都發生在放學後,人少的時候。

    好在學校里風平浪靜的,並沒有她想的那樣。

    她悄悄鬆了口氣。

    第二天中午,在她跟程可魚去食堂吃飯的路上,突然躥出來一個男生,跑到她面前。

    夏耳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小樂。

    「你跟我來!」

    小樂不由分說拉住夏耳的手腕,帶著她在甬路上狂奔。

    夏耳跑得莫名:「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樓後!陳歲在樓後跟那個鄭世博打架了,我們誰都攔不住他,只能來找你了。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夏耳心裡驟然一緊,沒再多說,緊著跟他跑。

    到了教學樓後才發現,這裡已經圍了不少人,里三層外三層,什麼都看不見。

    小樂一路分花拂柳,撥開人群,拉著夏耳跑到最前面。

    地上倒著好幾個人,要麼捂著手臂,要麼捂住小腿,要麼身體蜷縮,看著都痛。

    而陳歲,他把鄭世博按在牆上,拳頭一下又一下砸在他的鼻樑上,血順著鄭世博的嘴唇往下淌,鼻子以下已經模糊了。

    在他周圍,都是平時跟陳歲玩的那些,在一邊拉著陳歲,讓他停手,他卻像沒聽到一樣,不斷發泄自己的戾氣。

    夏耳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嚇得臉都白了。

    她想喊他,卻沒有足夠的力氣,就連聲音,也帶著顫意。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