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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8:01:13 作者: 一人路過
    「這、這裡是1F最好的地方了。」監獄長抹著頭汗,「他身份不夠,我也沒這個權力擅自讓他登塔。」

    徐文浩看著眼前的房間。

    這裡要比剛才待的地方乾淨許多。至少牆壁上不再有可疑的痕跡,只是環境依然簡陋。

    話說回來……

    他木然呆在原地。

    這裡不是獄警宿舍嗎。

    .

    兩人進了房間。監獄長貌似想留下來招待他們、或者說招待莫恩。但被莫恩冷漠的眼神一掃,立馬識相離開了。

    房間不算大。

    「……」

    這倒不是重點。問題是只有一張單人床。

    咦?所以怎麼說?莫恩要跟他睡一起?他能不能選擇回牢房?

    「這裡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

    莫恩聲音從身後傳來。

    徐文浩轉頭看去。對方戴上兜帽後,只露出形狀姣好的下巴。倒不如之前那般令人恐懼。

    莫恩抬手,指尖輕碰過他的劉海:「請好好休息。」

    .

    徐文浩得承認,當聽見第一句「不會有任何人打擾」時,他心下一跳立馬想到了GHS(搞黃色)。

    所幸對方沒再做別的。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

    他躺去床上,莫恩則在一旁就地坐下。手握住他的手,靜靜注視著他。

    絕對睡不著!

    他原本是這麼想的。但可能是因為四周太過安靜、又或許是這些天的確累了,閉眼沒多久,他便陷入了夢鄉。

    之後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他聽見有人叫自己。

    「……起床。」

    「趕緊起來!」

    聲音越來越大,極為不耐煩。

    他一下子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女人的臉,頭頂是陌生的天花板。

    陌生?

    徐文浩眨了下眼睛。

    不,不該陌生了。他在這裡呆了三年,對這地方再熟悉不過。

    天花板很舊,浮著灰塵與黑印。四周牆壁到處都是塗鴉與手印。牆角發了霉,牆面到處都是黃漬。

    他躺在一張小床上,稍有不慎就會踢到睡旁邊的人。

    這裡是兒童福利院。

    從10歲入院到現在,他一直待在這裡。

    徐文浩腦袋昏昏沉沉,總覺得做了一個久遠的夢。

    眼前女人是福利院老師,一個人負責照顧幾十號孩子。再好的脾氣也被這瑣碎而無止境的工作給磨平了。

    但不知為何,對方的臉他既覺得熟悉,又覺得似乎很久沒見過對方。

    「看什麼?趕緊起來,大家都等著餵飯呢。」

    女人隨口丟下一句,又去叫其他孩子。

    這所兒童福利院比較特殊,收容的幾乎都是殘障兒,大多智力有問題。

    徐文浩作為少數正常孩子之一,必須幫助大人。

    他今年13歲,每天最早起來幫忙收拾。打掃洗衣餵飯換尿布。這邊剛餵完飯,那邊又有人失禁。

    這屎尿臭味仿佛已滲入空氣,無論通風多久,都無法完全去除。

    但徐文浩已經麻木,能面不改色的收拾失禁物。

    偶爾會有外人進來參觀,進來聞見異味的瞬間,無一不是扭曲了表情往外走。

    只有那時,徐文浩才會真切感受到。

    啊、原來自己(待的地方)這麼臭。

    他有些記不清剛進孤兒院時候的事了。似乎那時他還會扒在窗邊,希冀著能有人將他領走。

    然而春去秋來,院裡的樹木從生根發芽再到飄落;來年又一次生根發芽,循環往復。徐文浩卻仍然待在福利院。

    漸漸地,他也就不去窗口了。

    他曾嘗試與住這裡的孩子說話,但根本無法交流。

    他又嘗試和老師說話。老師嫌他吵,讓他閉嘴。

    所以,他也就不說話了。

    沉默地日復一日,每天在同一個地方重複著相同的工作,看院外花開花落,雲捲雲舒。

    有一天,福利院裡的孩子異常吵鬧。

    他聞見一股惡臭。饒是他在孤兒院待了好幾年,也忍不住想吐。

    他被其他孩子領著來到一處床前,床上躺著一小孩兒。

    他記得對方要比他更早來孤兒院,年齡也比他更大。但外表看上去只有七八歲。

    這股惡臭正是從對方身上發出。

    小孩兒身上蓋了一髒兮兮的毛巾毯。徐文浩將其掀開,立馬有蛆蟲蹦了出來,差點落到他身上。

    小孩兒的身體,已經里里外外爬滿了蛆蟲。

    .

    徐文浩倏地睜開眼睛,胸脯起伏不定。冷汗浸濕了衣衫,身體微涼。

    「先生,你怎麼了?」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徐文浩側頭看去,是莫恩。青年容貌隱在兜帽之中,手背覆上他的額頭。

    「出了很多汗。」

    徐文浩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明白了現在的處境。

    他莫名其妙穿進一個奇怪的世界。好容易通關,boss卻跟他跑了出來。

    兩人現在正共處一室。

    都不知道該說是夢不真實、還是現實更魔幻。

    徐文浩抹了把臉,坐起身:「沒、沒事,只是做了個夢。」

    他怎麼會夢見那麼久遠的事?自從18歲離開孤兒院,他幾乎沒再想起過那裡。

    雖然是他長大的地方,但對他而言,青春期的這段時光簡直是噩夢。後來出了社會,好長一段時間說話不利索。總覺得自己身上有味兒,躲閃著不敢看人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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