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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8:01:13 作者: 一人路過
    徐文浩抬起手,撐開上方的棺木。

    算不上清新的空氣涌了進來,夾帶著血腥與惡臭。光線一點點兒滲盡,待半個蓋子都被掀開後,徐文浩終於看清了外邊景色。

    身體不由僵住。

    一隻戴了白色手套的手輕搭著棺沿,眼眸低垂。

    俊美的容貌淡化了四周恐怖暗黑的氛圍。可當與那雙冰藍色的雙瞳對上,徐文浩只覺得滲人。

    對方在這裡待了多久?

    還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他躲在這邊?

    愣神間,青年手伸進棺木,輕輕划過他的臉頰。那皮革略粗糙的質感十分熟悉。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使用天賦技能。徹底昏睡前也有人這樣碰過他的臉。

    動作輕柔似水,像在碰什麼易碎品。

    「先生,還要睡多久?」

    聲線低沉。不似雌雄莫辨的外表,十分磁性。

    徐文浩倒吸一口涼氣。

    他不敢動。但要繼續這麼躺下去,對方也一副看他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徐文浩緩緩起身。

    動作的時候,手肘磕碰到了硬物。

    他這才想起自己身下似乎壓了什麼東西。低頭看去。

    然後,身體再一次僵硬。

    那是一具人偶,大概有半人高。服飾與故事背景十分貼合,是一名貴族少年。

    一頭亞麻色的頭髮亂翹。玻璃做的眼珠一隻睜著一隻閉著,瞳色極淺,呈現淡淡的琥珀色。

    嘴角向上勾起,好似在笑。甚至連酒窩都做了出來。

    普通人看見,只會覺得是一具做工精美的人偶。

    但對於徐文浩而言卻無法保持平靜。

    因為這具人偶,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第17章 遺落之邸17

    自己與伯爵愛人長相相似這一點,徐文浩早就知道了。

    但相似到這種程度還是令人毛骨悚然。

    這明明只是人偶,可無論神韻乃至身體上的痣這種小細節,都與他本人一模一樣。

    一時間竟分不清這究竟是伯爵的愛人,還是他自己。

    徐文浩僵硬著抬起頭。

    伯爵依然注視著他,像是壓根沒看見那具人偶。

    等等、對方該不是誤會了!

    徐文浩想起一個可能。

    自己從伯爵愛人的棺木里出現,該不會以為是復活成功了?

    不至於吧……

    雖然,這點誤解更有利於他動手。

    徐文浩小心打量著伯爵的神色,喉結微動。而還未開口,便聽見:

    「我等了先生許久。但直到天亮,先生也沒有來。」

    啊、果然不至於。

    徐文浩不確定是不是該鬆一口氣。

    但既然對方沒有誤解,那就有些奇怪了。

    他以為伯爵看見法陣和棺木後會改變態度。但看現在這副模樣,似乎仍然將他當成了「愛人」?

    否則也不會說出這種話。

    「出了一點兒事。」

    徐文浩目光投向角落的管家。

    這麼一具恐怖的屍體躺在那兒,伯爵卻完全視而不見。

    而他視線剛有所偏移,對方手臂便遮擋過來、阻斷了他的視線。

    徐文浩的臉頰再一次被觸碰。

    「先生很害怕吧。」伯爵語氣中聽不出情緒,「不必擔心,從今天起,先生可以搬過來和我一起住。」

    冰冷硬質的觸感,冰冷的表情。

    徐文浩眼中只看得見對方精緻無缺的面龐。

    精緻到缺少溫度。

    每一次接觸,都會讓徐文浩更加深刻認識到一個事實。

    ——伯爵不是人類。

    第一眼還看不出來,因為注意力全被對方俊美的容貌所吸引。但現在,比起管家或者那些腐屍,伯爵更讓他害怕。

    一起住?

    這個說法令徐文浩不寒而慄。

    但他不敢表現出來,只轉移話題道:「抱歉,我剛才太慌,所以躲這邊了。」

    他撐起身子,打算從棺木里出來。

    下一秒,手腕便被握住。伯爵極其紳士的將他扶了出來。

    「謝、謝謝。」

    然而雙腳落地後,伯爵卻並沒有鬆手。

    徐文浩想起之前不好的回憶。手被捏得生疼、幾乎以為要骨折。他使了點勁兒往外抽出手臂,卻沒能成功。

    「啊、我沒事了。」徐文浩勉強擠出笑,「我自己能走的。」

    伯爵定定看著他,鬆開五指。

    徐文浩手伸進衣袋,握住了十字架一端。

    他並不想殺死伯爵,所以只需要刺傷對方。

    這之後或許會發生什麼變化——大霧散開,他們得以逃走。

    之前的說服策略沒能成功,這是離開的唯一辦法。

    老實說對徐文浩而言,向活人動手是件艱難的事。何況對方還對自己持有好感。

    但已經沒有時間了。

    他做了一晚上心理建設,加之方才發生的一切,讓他更確信這一點。

    必須馬上行動。

    徐文浩將十字架越握越緊。

    「先生,手裡拿著什麼?」

    突然聽見這句問話,徐文浩身體微僵。

    被發現了?怎麼可能。自己衣服是深色的,十字架也從沒拿出來過。對方怎麼會這麼問?

    他只得暫且鬆開十字架,朝伯爵攤開雙手:「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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