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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8:00:36 作者: 桃白百
景添分辨不了那顆在陽光下會變得極為閃耀的切割精細的小石頭究竟是什麼材質,只覺得非常漂亮。
出門前,他偷偷地在鏡子前照了好一會兒。
這耳釘高調極了,和他的發色無比契合,走在大街上一定會成為最耀眼的那個仔。
當他戴著這枚耳釘走出衛生間,楊悅第一時間便發現了他的區別,笑著誇他好看,還問他要戴給誰看。
他那時回答,不給誰看,就是想著來這種地方玩兒,風格會很合適。
那顆小石頭存在感十足,他每轉一次頭,那些細小的切面便會依次不斷地高強度反射附近的光源。
若非瞎子,一定能注意得到。
可從他們見面起,鄭尋千卻始終視若無睹。他不誇他,也不提起,這個突兀地出現在景添耳垂上的小東西,對他而言仿佛根本不存在。
直到此刻,他的視線並未落在景添身上,手卻輕輕地揉著他的耳垂,和這枚小小的耳釘。
這讓景添很不自在。他感到頸側和肩膀的皮膚毛孔正在不自然地收縮,帶來奇異的癢,令他心慌,想躲。
想躲的是他的本能,他的意識卻在倔強地告訴自己,應該就這麼坐著,不要動。
最終,他只是微微縮了縮脖子。
「你以前緊張的時候,就會捏自己的耳朵,」鄭尋千說,「我見過好多次。」
景添瞥他一眼。
「但最近卻不會了,」鄭尋千又說,「我才明白過來,你以前捏的不是耳朵,是耳朵上戴的東西。」
景添知道他在說什麼。失憶以後,他每每在慌亂時刻抬起手,耳垂上所傳來的柔軟觸感都令他無所適從。
「……你很注意我嘛。」他小聲說。
「你那時候每天想方設法往我面前湊,想不注意都很難。」鄭尋千說。
在說話的同時,他依舊執著地把玩著景添耳垂。
景添感到不自在,偏偏心裡卻又涌動著曖昧的滿足感。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問鄭尋千。
「適當的緩解壓力是很必要的,」鄭尋千說,「建議你平時也戴著,隨時捏一捏,有助於身心健康。」
「……」
鄭尋千慫恿他:「試試吧。」
景添拍掉了他的手,說道:「你覺得我戴著好看。」他說完,仰起臉看向鄭尋千,追問,「是不是?」
鄭尋千沒回答,只是看著他笑。
景添拉著他的手臂,用力搖晃:「是不是!是不是!」
他說得逐漸大聲,手上也用足了力氣,鄭尋千被迫跟著他來回晃,不得不開口回應:「差不多吧。」
他語調中的笑意過於明顯,雖答得模稜兩可,景添依舊感到滿意,放開了手:「老實說不好嗎?」
鄭尋千看著他:「醉啦?」
景添想說沒有,話到了嘴邊,咽回去了,再次吐出口,已變成了截然相反的答案:「醉了。」
之後,他很快又小聲補充:「醉得很厲害,頭暈了,人也糊塗了。」
說完,見鄭尋千沒有反應,他用力往鄭尋千的身上拍:「能聽懂嗎?你能聽懂嗎?你是不是傻子呀?」
鄭尋千剛要說什麼,他大喊一聲:「你氣死我算了!」
接著,他拿起一瓶未開過封的汽酒,用牙齒咬開瓶蓋,就著瓶子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方才一直在慫恿他喝點兒的鄭尋千見狀趕忙阻止:「差不多行了。」
景添不理他,猛灌了小半瓶,才終於放下,還用鼻子用力地哼了一聲。
他們這番鬧騰,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大家早已默認了他倆是一對小情侶,打情罵俏也是正常,故而只是時不時張望幾眼,並不打擾。
景添對這視線早已視若無睹,一心一意只想折騰,鄭尋千不讓他好好喝,他就變本加厲地灌。
鄭尋千隻得搶了他的酒瓶。爭奪中,他四下張望了一圈,然後問景添:「想去那兒玩嗎?」
景添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到的是熱鬧歡騰的舞池。
「……想。」
鄭尋千放下酒瓶,拉住了他的手:「我陪你去吧。」
景添點頭,乖乖站起身,被鄭尋千拉著走。
他的步子不太穩當,頭重腳輕,走得慢悠悠。鄭尋千也不著急,怕他跌倒,還伸出手來摟住了他的肩膀。
走著走著,音樂聲非但沒有靠近,反而逐漸變得遙遠了。
景添抬起頭,周圍光線昏暗,空間也變得狹小,四周除了他倆,再也看不到旁人。
這是哪兒呢,他此刻運轉不暢的大腦完全無法分辨。
「什麼啊?」他眯著眼問。
「綁架。」鄭尋千說。
在回答的同時,他原本攬在景添背後的手臂緩緩向下,摟在了景添的腰際,又微微用力,試著把景添往懷裡攏。
景添晃晃悠悠撞在了他的身上。
暈乎的時候突然有了可以借力的點,景添像是瞬間被抽走了骨頭,非常乾脆地把重量全壓在了鄭尋千的身上,額頭擱在鄭尋千的肩膀。
鄭尋千因為突如其來的重量往後退了半步,很快站穩了,接著小聲笑了起來:「你的酒量真的好差。」
景添靠在他身上,悶悶地說道:「你只給我打一個電話。」
鄭尋千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在翻上一次的舊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