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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8:00:36 作者: 桃白百
    水流讓他無法睜眼,他在一片漆黑中伸著雙手,緊緊地攀住鄭尋千的頸項,讓兩人的身體完整的貼在一起。

    鄭尋千原本整齊的衣衫被水流徹底打濕,變得凌亂。

    而他一絲不掛。

    他開始有一些不適。

    太熱了,頭很暈,身體使不住力氣,像是缺氧。

    但很快,他又被突如其來的涼意刺激得清醒過來。

    他的背脊貼在了浴室牆壁的瓷磚上。

    和體溫相比,瓷磚是冷的,還很硬,濕噠噠的,不舒服。

    可也有好的地方,水流不再沖刷他面部的皮膚,他可以睜開眼,可以輕鬆的呼吸到新鮮空氣。

    鄭尋千也徹底濕透了。

    他的劉海緊貼在前額,皮膚上掛著水珠,連睫毛都是濕的。

    景添痴痴地看他,鬼使神差地說道:「你笑一下。」

    鄭尋千對這個要求顯得有些不解,但還是微微向上抬了抬唇角。

    看起來也不是很像在笑,有點僵硬,和景添最喜歡的那個模樣並不相同。

    可景添卻變得很高興。

    他衝著鄭尋千傻笑起來,發出呵呵笑聲,緊接著又被吻住了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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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張床是有必要的。

    當其中一張的床單和被褥被水打濕,變的凌亂難以收拾,他們還有另一張乾淨整潔的床可以使用。

    狹窄的單人床也有好處,方便他們理所當然地依偎在一起。

    景添依舊完全無法分辨自己此刻的恍惚究竟是來自酒精還是倦意。

    他很累,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

    可他不想睡。

    閉著眼,思維徹底無法順暢運轉,他依舊想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方才所做的事,讓他抑制不住亢奮。

    「你的衣服全濕了,明天怎麼辦呢?」他問。

    鄭尋千搖了搖頭:「不知道。」

    景添吃吃地笑起來:「你真笨。」

    「從來沒有人這樣說我。」

    鄭尋千說。

    「那我豈不是很特別?」

    鄭尋千輕聲地笑了起來:「對。」

    景添也變得開心起來,往前挪了挪,和鄭尋千更緊密地貼在一塊兒。

    「你可以現在去把它們晾起來。」

    他向鄭尋千建議。

    「……不想去。」

    「為什麼?」

    鄭尋千沒有回答,只是把摟著他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些。

    「我知道了,你捨不得我。」

    景添說。

    說完,他自顧自地傻笑。

    鄭尋千依舊不出聲,他也不介意。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

    他為此認真思考,直到所有意識都在溫熱懷抱中逐漸融化。

    額頭傳來輕柔的觸感,有人在耳畔對他說晚安。

    景添在心裡回應,晚安,祝你好夢。

    他在夢裡來到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明亮的燈光,整齊排放的桌椅,造型古怪的實驗器材。

    所有學生們都安靜地坐在座位前,抬著頭,向他的方向看過來。

    他站在講台前,手足無措。

    身旁傳來中年男子的聲音:「你說說看,給鄭尋千打32分的具體理由是什麼?」

    景添眨了眨眼,抿緊了嘴唇,一言不發。

    台下有人開始偷笑,還有人交頭接耳。

    「怎麼不說話?」那中年男子又問。

    景添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小聲說道:「瞎寫的。」

    「還好意思說出來?」中年男子呵斥。

    景添心想,你自己要問。

    他苦著臉,偷偷地往教室靠窗的角落看。

    「你還扣分扣得很具體嘛,」中年男子抖了抖手裡的紙張,「這裡一口氣扣了二十分,理由都不寫?」

    景添沒有理他。

    因為靠窗倒數第二排的那個男生正在笑。

    鄭尋千靠在桌前,單手撐著下巴,微微歪著頭,看著他笑。

    景添心裡原本那麼多的尷尬和後悔,在這一刻,全散了。

    為什麼那裡要扣二十分?因為試卷的主人明明笑起來很好看,剛才卻一直板著臉。

    五分扣在小氣,五分扣在沉默,還有十分是附加的,扣在自己的無理取鬧。

    「是不是全是瞎扣的?」

    「……嗯。」

    景添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

    「現在,當著大家的面,重新判一次,按照標準到底應該怎麼打分?」

    景添皺了皺眉,有些無辜地說道:「我怎麼知道呀,我也就35分的水平。」

    「你還好意思說!」中年男子被他氣笑了,「大家一樣上課,為什麼你35分?」

    景添偷偷往另一側躲。

    與此同時,他的視線依舊落在窗邊。

    鄭尋千依舊在笑,表情帶上了幾分無奈,淺淺地搖了搖頭。

    中年男子的聲音逐漸變得遙遠,整個世界開始模糊。

    只有鄭尋千,他是清晰的,是明亮的。

    景添不敢再看,低下頭,試著抑制自己不自然的心跳。

    那聲音太吵鬧了,令他慌張、羞恥,不知所措,想要立刻逃離,卻又戀戀不捨。

    真好,他想,鄭尋千對他笑了。

    景添睜開眼,眼前出現的,是夢中才剛見過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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