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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8:00:36 作者: 桃白百
    從初三到高三,他除了正常生長所帶來的變化外,改變的只有眼鏡片的厚度。

    從高三到大三,他卻像是完成了一次徹底變異。

    印象中普普通通的外表,經過這些簡單卻精心的修飾,連他自己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難怪方才一路上有那麼多人有意無意地向他投來視線。

    他看著鏡子裡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狀況外地想著,這副模樣,倒挺像是能遊走在三個男人之間的情場高手。

    只可惜,漂漂亮亮的臉蛋,卻配著有些呆呆傻傻的表情。

    景添還是無法放棄穿越這個可能性。

    或許,他不是穿越者,是他的身體被穿越了。

    有一個與他性格截然不同的陌生人在這三年間占據了他的身體,把他改造得面目全非,還亂搞男男關係。

    真是造孽。

    他不敢把這樣的猜測告訴楊悅,怕被取笑。

    檢查費用是楊悅結的。

    景添的手機不見了,該是摔倒時落在了一旁。

    當他慌慌張張告訴楊悅自己的錢包也不翼而飛,被告知現在到處都能掃碼支付,很少會有人攜帶錢包了。

    景添為此有些不自在。

    他高中住校,學校里只有周末才允許使用手機。

    大多數同學陽奉陰違,他卻始終老老實實遵守。

    手機用得少,學校里的超市也不接受學生掃碼支付,他便更習慣用現金。

    對他而言,那不過是幾個小時之前的、理所當然的生活。

    變化過於突然,令他無所適從。

    「我回去就把錢還你。」

    景添在離開醫院時向楊悅強調。

    「不急的,」楊悅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主動安撫,「這些都是小事,很快你就會習慣起來的。」

    景添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嗯,謝謝。」

    「客氣什麼,」楊悅笑嘻嘻湊過來,伸手摟他的肩膀,「我們倆誰和誰呀。」

    景添不習慣太過親昵的肢體接觸,頓時緊張,身子不自覺地往後縮。

    楊悅很快便發現了,悻悻地收回了手,又在他背後拍了一下:「你幹嘛呀,搞得我都尷尬了。」

    「……對不起。」

    景添道歉。

    楊悅哭笑不得:「不是在怪你!」

    他喊完,無奈地搖了搖頭,感慨起來:「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就是這個樣子,畏畏縮縮的,也不愛說話。

    現在看看,還挺懷念。」

    景添看著他,試探性地問道:「我們的關係很好吧?」

    楊悅聳了聳肩,裝模作樣地說道:「還行。」

    景添不敢自作多情,不再追問。

    可他心裡卻依舊有小小的喜悅。

    或許對楊悅來說,這樣的關係只是「還行」,對他而言,卻是過去人生中從未有過的新鮮體驗。

    他過於內向,毫無個性,無趣至極,沒有人願意與他保持友誼,自然也不曾被如此關心照顧。

    景添在心中默默想著,我好像有朋友了。

    楊悅對他的關心自然真誠,與學長給他的感覺不太一樣。

    聽過鄭尋千那翻爆炸性發言後,學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向景添的表情整個變了,顯然是無法接受。

    可能是為了緩解情緒,接到了導師打來的電話後,他很快就離開了。

    不過走前依舊錶現得對景添頗為關心,叮囑他有事隨時聯繫,還說晚些會再來找他。

    可景添看得出來,他當時的笑容極為勉強。

    楊悅就不一樣了。

    在最初的震驚過後,他仿佛發現了新大陸,饒有興致,躍躍欲試想要打探。

    可惜,鄭尋千完全不配合,景添啥也不記得。

    楊悅這副八卦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聽說戀人出軌時該有的。

    之前在醫務室那番話,更像是為了與學長抬槓。

    景添正認真分析,楊悅又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興沖沖說道:「回去以後,你給鄭尋千打個電話吧?」

    「啊?」

    「跟他交代一下情況呀,」楊悅說,「然後順便問問……你們倆到底咋回事兒。

    你不好奇嗎?」

    景添心想,是你自己想知道吧?

    鄭尋千沒有一起來醫院。

    「你希望我一起去嗎?」他在楊悅叫車時這樣問景添。

    景添很緊張,答不上來,愣著不出聲。

    「我好像會讓你很不自在,」他又問,「你怕我?」

    承認這一點會顯得很沒禮貌,景添在遲疑過後搖了搖頭。

    鄭尋千聞言有些突兀地抬起手來。

    當他的指尖即將接觸到自己的面部皮膚,景添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仰。

    「你在怕我。」

    鄭尋千說得很篤定。

    於是景添連搖頭都不敢了。

    但他心裡是有異議的。

    他想,他心裡的這種「怕」與恐懼截然不同,更類似於慌張不安。

    想到他們之間可能發生過的事,他便止不住得害臊。

    鄭尋千的手不再向前,卻也沒有放下。

    他用指尖碰觸景添的劉海,輕柔地在食指第一個關節纏繞一圈,又很快放開。

    「……你昨天晚上可不是這樣的。」

    他輕聲說。

    景添的面孔很快便燒了起來,而始作俑者依舊顯得很平靜,仿佛自己方才只是進行了最公正的客觀描述,絕無任何曖昧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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