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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0:37:38 作者: 陳十年
    她從未認真看過謝明崢,從她命人打了謝明崢之後,她便一直心虛。今日認真看,倒覺得他其實也能算個俊俏郎君。

    就是……誰能想到呢?這位俊俏郎君,其實有隱疾。

    那些愛慕他的貴女們要是知曉了,肯定得傷心死。

    似乎是注意到身後的視線,謝明崢忽然偏頭。

    臨春立刻移開視線。

    待他轉回頭,臨春才又瞥了眼他背影,好險,差點被發現了。

    她有種背後說人壞話的心虛感,不過……她也沒有說他壞話啊,只是在心裡陳述一個事實罷了。

    不過這事實不好聽,以謝明崢的性格,大抵知道了,也會計較的。

    臨春嘆了聲,發起愁來。

    她又不是大夫,怎麼給他治隱疾啊?現在開始苦學醫術,好像也來不及了吧?

    她愁眉苦臉著,步輦停在了兩儀殿前。

    謝明崢翻身下馬,回頭看了眼臨春。臨春趕緊跟上他的步子,進了兩儀殿。

    謝明崢已經命人將兩儀殿清點過,將這裡里里外外的人都換了一撥,如今全是他自己的人。臨春從前也常來兩儀殿,看著那些陌生的面孔,與熟悉的場景,只覺得物是人非。她想到死去的父皇,亦想到過去的自己。

    臨春不由又紅了眼眶。

    她走著神,沒注意到謝明崢何時停下了腳步,猛地一下撞在了他胸膛。

    他胸膛堅實如鐵,臨春鼻子都撞疼了,眼眶裡的淚花再次掉落。

    「你幹嘛……」抬起頭,看見謝明崢那張臉,臨春抱怨的話戛然而止,揉了揉鼻子,悻悻笑了笑,「沒什麼事,就是四皇兄的胸膛太硬了。」

    她訕訕笑著,覺得自己這會兒一定十分狗腿。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又有什麼辦法呢?

    謝明崢的眼神落在自己臉上,有些幽深,臨春被他看得心裡發毛,以為是自己方才的話哪裡得罪了他。

    「……其實硬點挺好的,比較有男子氣概。」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鬼話,反正就是想順著他的心意說罷了。

    可好像適得其反了,因為謝明崢眼神更暗了。

    臨春手指蜷曲,抓著衣角,不由得吞咽兩聲。

    這人……怎麼陰晴不定的?

    ……

    他怎麼又朝自己走過來了!

    臨春下意識後退一步,卻被謝明崢抓住了手腕。

    第5章 霞光

    臨春心倏地一跳,隨後聽見謝明崢沉聲道:「別動。」

    臨春便不敢再動了,僵在原地。

    隨後看見謝明崢拿出帕子,在她鼻子下面擦了擦,純白的帕子霎時間沾上一點紅。

    她吸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自己鼻子,指尖點點殷紅。

    ……

    ……

    謝明崢的胸膛怎麼這麼硬!

    都給她撞出鼻血了!

    謝明崢微微俯身,拿著帕子,動作輕柔地替她擦鼻血。

    他托著臨春的下巴,將她的下頜往上抬了抬,臨春順從地仰著脖子,這個動作露出了她纖細修長的脖頸,如同一截脆生生的剛出水洗淨的嫩藕。她有些緊張,便忍不住有吞咽的動作。

    謝明崢眸光怔住一瞬,手心忽然發癢,很想碰一碰她的脖頸。

    臨春全然不知謝明崢的想法,緊張地問:「還在流血嗎?」

    謝明崢沒回答她,她這個動作,視線又只能望見頭頂的承塵,不禁有些忐忑。

    流鼻血應當是小傷吧?她惴惴不安地胡思亂想。

    正想著,忽然脖子上擦過一道粗糲的觸覺。

    臨春脖子一向比尋常人敏感些,因此那對旁人來說或許微不足道的觸覺,在臨春這裡卻被放大數倍。她只覺得一股異樣的感覺從背脊躥出來,在全身過了一遍。

    不大舒服。

    臨春抖了抖,下意識拍開謝明崢的手,

    清脆的一聲。

    她瞪大雙眼,與謝明崢四目相對,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

    ……她如今可是人在屋檐下。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太舒服……」臨春聲音越發低下去,「你幹嘛突然摸我脖子?」

    「三皇妹脖子上方才有隻小飛蟲,我好心替你趕走它。」

    臨春眨了眨眼,更心虛了。

    「抱歉,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臨春摸了摸自己鼻子,沒再見到有血,鬆了口氣,但鼻子還有點疼。她有些委屈,怎麼說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不是麼?

    倘若不是他忽然停下來,她便不會撞上他了,若非因為撞上他胸膛,她也不會流鼻血,她若是不流鼻血,她也不會打他的手了。

    再說了,她一個嬌嬌女子,能有多大力氣,打了他一下而已,應當也不會很疼吧?肯定沒她鼻子疼。

    臨春心裡嘀咕著,偷偷拿眼瞧謝明崢,只見謝明崢將帕子收回袖中,悠悠開口:「我明白,方才三皇妹已經是手下留情了,若是放在從前,恐怕三皇妹又得親自抽我一頓鞭子。」

    他吐字緩慢,一字一句都清晰落入臨春耳中。

    臨春心立刻就沉了下去,他每次翻舊帳,都讓臨春心驚膽戰。

    此刻殿中並無旁人,伺候的太監宮女皆在外頭候著,只有臨春與謝明崢二人在。謝明崢沉默著,臨春亦不敢說話,只餘下無邊的闃寂填滿偌大的兩儀殿。

    窗牖敞著,窗下供著一鼎錯金博山爐,香爐中飄出裊裊香味。先帝不久前才在兩儀殿中崩逝,人死總是不吉利的,哪怕是皇帝死去,也一樣,因此殿中點了清新的香,去除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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