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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45:41 作者: 蘇幕幕
    謀劃好後,她就趁梁志淵上樓前關了燈,自己靠左側睡下了,心裡一再叮囑自己,晚上老實點,不要再往中間挪。

    關燈沒一會兒梁志淵就上來了,腳步很輕,只按開了右側的床頭燈。

    接著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找機會偷偷睜眼瞄了一下,發現他也在收拾東西。

    所以,他是要和她一起走嗎?

    但他回來明明是準備至少待兩周的。

    一時間,心裡的怒氣散了大半。

    他的東西不多,隨便兩下就收完了,然後就洗了澡來睡覺,今晚他也沒看書。

    山裡的夜特別安靜,只偶爾聽見風傳來的響動。

    她不知道他睡著沒有,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沒睡著,心裡胡思亂想著,就這樣慢慢睡了過去。

    隔日一早,薛棠棠是被梁志淵叫醒的。

    她意識還模糊著,便聽他說:「今天早點起床,順利的話,晚上能到濱江。」

    她這才清醒過來,然後想起昨天的事,想起今天要走。

    之前不都走了一天半嗎,今天能晚上就到?

    本想問他,他卻已經轉身出了房間,原來他在叫醒她之前就已經洗漱整理好。

    她只好強撐著睏倦的身體從床上起來,刷牙洗臉。

    今天她沒什麼心情好好打扮,隨便找了件方便的衣服穿,撲了個粉底就懶得弄了,最後收拾一遍自己的東西後下樓去。

    婆婆卻已經做好了早飯,青菜肉絲雞蛋面,還有本地習慣的油茶,紅薯餅,煎雞蛋,煎餅,相對這裡的生活習慣來說,這早餐已經算是滿漢全席。

    她招呼薛棠棠來吃,告訴她別光吃麵湯,吃點煎餅路上能扛餓,倒一句不提昨天的事,仿佛沒有那事一樣。

    薛棠棠也能明白婆婆的態度,大概就是,婆婆心裡也不怎麼舒服,但面子上的感情還維持著。

    梁志鴻緊隨她之後下樓來,一邊揉著惺忪睡眼,一邊挑剔一大早的,誰能吃下這麼多東西,然後在石金枝的叨嘮聲中喝了油茶,吃了些煎餅。

    後來薛棠棠才知道梁志鴻要開車將他們一路送到省會城市去。

    那可是六個多小時的車程,真有些累。但這樣的話,他們再回濱江就非常方便了。

    上車時,薛棠棠靠在座椅上打盹,梁志淵和梁志鴻說著話,等到了市區,就由梁志淵開車,梁志鴻休息。

    一路還算順利,在十二點多時車子到了機場,因為自己開車更方便,所以這一次梁志淵選擇乘飛機回去。

    和梁志鴻告別後兩人就進了機場,這裡的機場因為是新修,倒是又寬敞又氣派,人也不多。

    到登上飛機,薛棠棠才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

    一切都是城市化、現代化,山裡的事好像是好久之前發生的。

    梁志淵就坐在她旁邊,這次他也沒有看書,而是靠在座椅上閉目休息,似乎早起加長途開車,有些累了。

    其實過了這麼久,她的氣消了不少,慢慢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做得並不妥。

    從婆婆和大伯父的角度上來想,他們並沒有太大過錯。

    他們在意孩子的事,勉強能接受梁志鴻可能會沒孩子,但卻覺得不一定要讓家裡斷後,畢竟有兩個兒子。

    然後他們又想,反正她和梁志淵有錢,可以想生幾個生幾個。

    既然這樣,讓一個孩子姓梁似乎是很順便的事。

    雖說薛棠棠沒這個義務,但夫妻一場,做這點情分並不算什麼。

    而她好不容易過來一趟,在飯桌上提出來,也算有個見證,這事就說定了。

    而她就算不高興,不想作出這樣的承諾,也可以有很多委婉的方式,比如先答應著,然後說孩子的事還是要順其自然。

    或者不置可否,說要和家裡的長輩商量一下。

    但她偏偏要懟人家,傷了大伯父的面子,也傷了梁志淵的面子。

    傳出去人家會怎麼議論他呢?

    ——果然,雖然他娶的不是個老女人,但也好不到哪兒去,竟然不生孩子,這是斷後啊!——也是,如果不是她這大小姐有這毛病,那毛病,哪兒輪得上他?

    她可以當作來這兒旅遊一趟,可以把這些人當陌生人,不在意他們怎麼說,但梁志淵不是,那是他的親人、鄉鄰人,他的母親和弟弟都會一輩子生活在這裡,他也絕不只回家這一次。

    她就是當著他家鄉人的面,狠狠打了他的臉。

    仔細一想,倒挺愧疚,他沒對她發脾氣真算好修養了。

    她等啊等,終於等到十五分鐘後,他睜眼了,靜靜坐在座椅上。

    機票是他買的,她帶著些討好的語氣問:「飛機幾點到啊?」

    他沒看她,淡聲回:「下午四點。」

    「那還挺早的。」她說,然後悄悄看他。

    他神色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反正看上去不是很想和她說話的樣子。

    頓了頓,她問:「你是不是不太高興?」

    他這才扭頭看她一眼,但語氣仍然是剛才輕飄飄不咸不淡的樣子:「沒有。」

    薛棠棠又說:「真沒有嗎?我看你像挺不高興的。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我承認我確實有些衝動,沒顧及到你的感受。」

    「沒什麼。」他回答。

    隨後又接道:「你我本就是不同出身背景的人,我尚且和你有很多有分歧的地方,更何況是一輩子沒出過大山的他們。對你來說,他們的行為確實很冒犯、很無理,你覺得不高興無可厚非。而且你能忍著各種不適,在那裡生活那麼多天,已經很不容易了,是我要向你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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