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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45:06 作者: 遠遊客
日軍的炮火轟炸了四次,日軍強渡了四次,均被戰士們擊退。隨後第3營開始組織渡河南進,日軍在南岸用重機槍和火炮封鎖住河面,戰士們傷亡大增。周翰在塹壕里眼睜睜地看著9連、8連的人被一一打死、打傷在水中。這是自殺式的衝鋒,只因為被圍困的英軍已經斷絕水糧兩天,他們就得付出無謂的犧牲?一會兒就該輪到他和經國所在的7連。師長孫立人叫停了進擊,9連和8連的人無功而返,周翰舒了一口氣。
黃濁的熱帶河流就在身邊,潮濕的水汽令他憶起和澧蘭在大運河上的夜航。他的眼睛緊盯著河面,漸漸適應夜的黑暗。113團士兵徹夜固守已占據的河邊各要點,以防敵人反攻。
命令被傳達下來,各營將於凌晨偷偷渡河。周翰聽說被圍的英緬軍第1師亦於18日凌晨展開突圍作戰,直到黃昏才停止對日軍的攻擊。苦戰一日,毫無進展,仍無力打通退路,所以繼續請求無畏犧牲的中國軍隊救援。
別人是否無畏犧牲,他不知道,他自己是畏懼犧牲的。因為他跟澧蘭的好日子還沒過夠,永遠也不夠!
自從澧蘭對他冰釋前嫌後,兩人的感情更上層樓。他以前怎麼也無法想像一個女人可以對丈夫有如此深切的情意,妻子的眼神時刻追隨著他,看向他的眼睛裡充溢無限深情,有仰慕、熱情、邀寵、溫柔、疼愛。寶貝時常會情不自禁地擁吻他,即便有時他坐在那「五穀輪迴之所」,她也要跑來親親熱熱地吻他。澧蘭還喜歡親他的臉、手、喉結和耳朵,不,妻子喜歡吻他的一切!她輕輕吻弄他的耳朵,在他耳邊嬌聲軟語;把臉貼著他的手和胳膊挨擦;鑽到他身下,抱著他,「棉花被,大棉花被,你是我的大棉花被。」妻子撒嬌。
晚上,他和妻子倚坐在床上聊天,小囝在他們中間咿咿呀呀,一會兒維駿爬到他身上跟爸爸親昵,口水流了他一臉。妻子親一下小囝,親一下他;親一下他,再親一口小囝,眼裡儘是柔情。他還有未出世的孩子,他猜一定會長得跟維駿一樣好。維駿像極了他,竟沒有一點像澧蘭,澧蘭絲毫也不惱,反而很開心。她說兒子是父親生命的延續,當然要百分百像父親。
周翰不敢想像沒有他嬌妻稚子的日子將如何難捱,妻子流光溢彩的星眸會因失去他而變得灰暗。所以他怎麼捨得死?他是來報仇的,不是來送命的!
清涼的河水裹著他,驅走燥熱,雖然水流緩慢,背負沉重的裝備亦使他氣喘。周翰一邊游一邊觀察岸上的動靜,儘量減小遊動的聲響。下水前,周翰兄弟除了嚴格整理服裝與裝備、使衣褲不兜水、隨身裝備不鬆散不浸水外,還用綁腿把彼此拴在一起,情重姜肱的兄弟倆都擔心對方在河裡有閃失。
在夜色掩護下,第3營從老渡口悄悄渡河,上岸後匯合早已於前一天黎明在緬甸嚮導的指引下偷渡拼牆河的搜索連、工兵排和諜報隊們,暗暗攀上501高地,一直摸到敵陣前沿,潛伏下來,待命進攻。
第74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 (33)
周翰一手握住槍的上護木,一手緊握槍托前段彎曲處,半斜著步qiang直衝對手。槍托稍向下垂在前腿的側面,刺刀尖略與眉平,如此,步qiang從斜上方到斜下方,正好護住頸、胸、腹等要害。
周翰手中的德式毛瑟標準型步qiang全槍長1.11米,加裝刺刀後堪堪達到1.68米;而日軍的三八式步qiang加上刺刀全長1.8米。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從日俄戰爭起就始終強調武士道精神和刺刀拼殺的日軍,藉助三八式步qiang這支近身戰神器,在白刃格鬥中可謂占盡優勢。周翰憑藉身量高、技藝精湛,擁有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格擋再反擊的技巧,在拼殺中才能占上風。
19日晨4時半,以第一次炮擊為號,在英軍火炮和坦克的全力配合下,113團與被圍困的英緬軍南北夾擊,攻入仁安羌核心油田區。霎時間槍炮驟起,爆炸聲響個不停,夜幕被撕開。第3營的官兵一躍而起,開始向敵陣衝鋒,他們人人爭先、奮勇向前,一舉突入敵陣,與日軍展開慘烈的肉搏戰。
借著拂曉微曦的曙色和炮火炸亮的瞬間,周翰和經國把手qiang中的彈藥彈無虛發地盡射到敵人身上後,才端起刺刀拼殺。可惜沒時間裝子彈,誰閒的沒事拼刺刀,能用槍幹嘛用刀?經國持qiang刺向對手,日兵用槍一撥,經國的虎口扯得生疼,槍險些脫手。對方臂力大,大概練過武術。經國心裡一驚,幸好有周翰在一旁搶過,一槍洞穿那倭人。
兄弟倆並肩齊上,豪門裡三十一年的膏粱不能白吃,經國惡恨恨地握緊手中的槍。面對日軍身長力不虧的經國尚且如此,其他戰友就更吃虧。日軍裝備強、拼刺技術好、體力好;而中國士兵普遍營養不良,南方人的身高大多還沒有上了刺刀的步qiang高。好在38師經年訓練劈刺,吸取抗戰初期國軍在近身格鬥中的不足,雙方戰了個平手。
兄弟倆合作接連挑了五個日兵,直到他們被迫分開。經國和一個日本兵糾纏到一處,雙方刺刀架在一起相持了幾秒,經國率先變招,快速將槍身迴轉,一槍托砸斷那畜生的頸動脈血管,回手再一刀殺了他,血噴出來。他剛拔出刺刀,就有一日兵撲上來,經國來不及格擋直接開槍,他已經顧不上近身格鬥中步qiang不能開火的規矩——因為步qiang子彈的穿透力極強,不比手qiang,很容易穿透敵人傷及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