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頁
2023-09-19 07:44:11 作者: 枕上聽笙
紀初目光深邃,喃喃道:「外公,我還可以嗎?」
還能重新拿起畫筆,在陽光之下畫畫嗎?
她還有反抗母親的勇氣嗎?
紀初在老家待了很久,可能是因為回憶給這個地方添了幾分暖意,令她心情平靜。
要走的時候,為了把生鏽的鎖芯插好,紀初用了很大的力氣關門,鐵門咿呀咿呀的聲音驚動了鄰居的老阿姨。
阿姨大概七八十歲的年紀,髮絲發白。
紀初細看,才發現她的眼睛似乎不太好,走路步子不太穩,走得很慢。
「小姑娘,你是?」
紀初恍然想起,她跟這位鄰居的老阿姨以前也有過幾面之緣。
只是過了太久,記憶在時間的洗禮下有所褪色,一下子沒能認出來。
紀初笑著打了個招呼:「阿姨,是我,我是紀初,我們以前見過的。」
老阿姨反應了一會:「啊,是你啊,梁老的外孫女。我記得,記得。」
紀初的外公姓梁,痴迷作畫,說話也有些文縐縐的氣息,小時候街坊鄰居家的小孩偶爾還會找他請教問題,他也會指點幾句,街坊鄰居便尊稱他為梁老。
客套了幾句,紀初就要告辭,老阿姨卻突然想起了什麼:「你等一下。」
她轉身去了屋裡,再出來時手裡多了一張紙張。
看得出這張紙放了很久,紙張泛黃,還有些摺痕。
老阿姨:「你還記得當年那位徐先生嗎?你外公在世時,他常來。」
紀初的目光落到紙張上,「徐學曜」三個字映入眼帘,後面是一串數字。
「記得。」
紀初的記憶里浮現一張不算清晰的臉。
她和這位徐先生只碰上過一兩次,其他關於他的記憶都是通過外公的講述知道的。印象里外公對這位徐先生很是敬重,他說徐先生是他的伯樂,語氣里有終於遇上知音的感慨。
外公去世時,家裡的好幾個畫筒都只剩下寥寥幾幅風景畫,原先那些畫筒滿滿的放滿了畫卷。
通過鄰居描述,才知道去世前一天,徐先生的秘書來過,運走了很多幅畫,說是送去給徐先生看。
後來,她們就舉家搬走了,自然沒再碰上那位徐先生。
父親說那個徐先生說不定是騙子,就是要騙走外公的畫而已。
而母親根本不在乎外公那些畫作流落到了哪裡,被人拿走正好,眼不見為淨。
這件事表面上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除了紀初,這些年她一直想找到那位徐先生。
外公臨走前,在她耳邊交代過,那是他的遺願。
只是他太老了,神志不清,說話也不清晰了,紀初聽得很費勁,勉強聽出幾個關鍵詞:「那副畫,重要,徐先生,拜託你了。」
於是紀初憑藉在外公家的那點記憶組合成了一句話:那副很重要的畫,在徐先生那,拜託你一定要找回來。
紀初記得,外公畫那副畫時,神秘兮兮的,不肯讓她看,說要等完成了再給她看。
外公:「這是一份禮物,等以後你就知道了。」
紀初:「給我的嗎?」
外公沉默了片刻,才說:「不,給你媽媽的。」
說這話時,他的眼角似乎有淚花。
外公留給媽媽的那副畫到底是什麼?
紀初一直想找到答案。
只是外公留下的訊息太少了,她根本無從尋起。
老阿姨:「你們走後,大概過了一兩個月吧,那位徐先生的秘書又來了,留了這個號碼,說讓梁老的後人聯繫他。」
「只是沒想到,你們一直沒回來。久而久之,我就給忘了。要不是今天遇上你,我還想不起來,老了,記性不行了。」
老阿姨唉聲嘆氣。
紀初捏緊紙張,那個答案終於近在眼前,就藏在這串號碼背後,呼之欲出。
她的心裡湧起一絲感激:「謝謝。」
紀初回到車裡,對著那張紙張的號碼一個個按下去,指尖微微顫抖,甚至還按錯了數字鍵,再撤銷重新按。
這是一種類似近鄉情怯的感情。
終於,終於要找回外公的畫了。
按下撥通鍵,紀初將手機聽筒緊緊貼在耳朵,生怕錯過第一秒接通的聲音。
女聲響起的時候,紀初心裡驟然浮起一絲欣喜,聽清內容後內心一沉——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撥。」
***
莫特酒莊位于楓城與槐城的交界處。這座華貴莊園的建築布局和園林藝術透著經典的法式優雅。
唐時熟門熟路地將車駛到莊園大門口,身著制服的管家看清車牌,畢恭畢敬地迎他進去。
客廳沿用法式對稱風格,白色落地玻璃窗可以將外面的風景一覽無餘。沙發邊緣的金屬黃盡顯貴氣,宮廷式落地燈彰顯著法式浪漫。
「曜叔。」
唐時進去後朝沙發主位的人打了招呼,不客氣地坐下。
沙發主位上的人,酒莊的主人徐學曜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黑髮里夾雜著機率銀髮。唐時進來時他正低著頭看報紙,整個人透著儒雅的氣息。
唐時進來後,他便把報紙摺疊好,妥帖地放到一旁。
隨後開了一瓶特技園乾紅葡萄酒,倒入醒酒器,動作嫻熟,一滴不灑。
唐時等不及,直接又開了一瓶紅酒,倒入高腳杯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