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對。」任語點點頭，「當時是想帶你去見你爸媽最後一面的。」

    「所以 ……」蘇見環顧四周，「這其實不是我的夢境，是阿語你的夢境吧。」

    「似乎是。」任語沉默了一下，「可為什麼你會進入到我的夢境裡，而我們又怎麼出去……」

    「或許，把這段夢境看完吧。」蘇見往前走了兩步，任語跟在後面，兩人在海里越趟越深，然後一起一個扎身，進入了海中。

    穿越過漫長的一段路，在那片黑暗之前看見已經鑽入黑暗之中的小蘇見，一直在海中掙扎和嘶吼，黑暗的盡頭有蘇見的父母，和一條一直盤旋著的鯊魚。

    「這就是當時，我父母被帶走的那個時候。」蘇見現在看還是會有一些不舍和心痛，也不想再看這段回憶，但和他的記憶好像也有些出入的是，小任語在旁邊。

    那片邪神製造的黑暗迷霧之中，小蘇見在慢慢掙扎尖叫著下沉，看著自己的父母離開。而小任語始終在他的身邊遊動著，他攥著小蘇見的手，儘管自己也沒有那麼熟練，他卻一直緊緊抓著沒有放開。

    「……你當時一直在。」蘇見看著兩個緊緊抓著手的小孩。

    「是啊。」任語笑起來，「我當時原來一直在，把你帶出那迷霧的人從始至終都是我啊？」

    果然把夢境看完了，就能走出夢境去了。

    蘇見率先醒來，看見靠著沙發坐在地上，手裡還攥著他的手的任語。任語閉著眼睡覺，睫毛像一排透明纖細的小細毛刷，還有點亮晶晶的。

    然後他也慢慢睜眼了。

    任語睜眼第一件事是站起來，在蘇見坐著的沙發的縫隙里找到了一個貝殼。他手上這個貝殼已經被打開，他敲了敲，裡面落了顆珍珠出來。

    「這確實是我的記憶。」任語看了看這個房間，「我當時可能把這段記憶塞進貝殼裡去了，而且應該只有我倆能打開他。」

    「為什麼呢。」蘇見奇怪道，「把我倆初見的這些細節全放進貝殼裡去？」

    「當時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就想著一點點塞進貝殼。估計塞完第一個就後悔了，之後就任由自己記得了。」任語笑起來，「還好我後悔了。」

    否則怎麼能遇見你呢。

    ……

    婚宴是海鮮大餐宴席，但並不是蘇見腦中的那些什麼黃油大龍蝦，蒜蓉扇貝烤帶子，清蒸石斑魚……反正這些都是生食，活蹦亂跳的各種海魚，看似豪華，蘇見是一點都不敢吃。

    但是其他海里的生物就真的是高興死了。

    蘇見和任語見到了章琴夫婦，兩人來赴宴，一直在對著蘇見和任語表示感謝。章琴少了邪神的束縛，整個人都非常柔和端莊。

    「你能來我還挺高興的。」任語拍拍朱行的肩膀，「從那些看似看全的束縛里走出來，是不是覺得世界其實挺美好的？」

    「托你的福。」朱行笑起來，「我現在也會告訴我的同伴這些了。雖然有些事情是天性，但好的壞的都要逐漸適應。」

    「天性這種東西，祖祖輩輩給我們了沒辦法改，但我們可以吸取更多東西，有其他進步。」任語笑笑，「就像我，現在但凡一哭，也停不下來。」

    幾個人都跟著這句話笑了起來。

    ……

    婚禮辦得轟轟烈烈又任性，回到了地面上，變回了人形，又回歸了最平凡樸實的生活里。蘇見很容易就覺得剛才發生的那一切不過就是一場夢而已。

    海神留著他的大鬍子，穿著一身西裝開始清理這幾日港口殘留下來的物品。港口的船開始作業，每天又能看見這個亞洲超級大市場在努力地營業。

    裡面的員工，一個個又回到了崗位，搬運、收銀、引導。

    葉式在時食和時心之間穿梭，並且還在尋覓一個最新的地方，爭取在今年之內，在市里開上第三家店了。

    而他的任語從一個高貴的王子，又會變成一位穿著白色制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廚子。

    「我覺得這地兒不錯。」葉式趴在吧檯上，上麵攤開放了幾張街景圖片，還有地圖，一些店面的模樣。

    「人流量大嗎？」蘇見問，「這是要開一家主打速食快餐的話，針對附近白領……那就是走量不走價了吧。」

    「是啊。」葉式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任語在吧檯後面也不聽他們講些什麼，專心致志地在手中切著，他把牛肉放在攪拌機里打碎，加入了芝士和蛋清，向著一個方向攪打。

    這邊又加了芹菜碎胡蘿蔔碎洋蔥黑胡椒粒高湯，等燉煮完了也攪打成了汁兒。

    等到鐵板上一陣嘶啦的油聲，那肉香伴著聲響緩緩撥弄眼前兩個研究店門的人。

    「啊……」葉式趴在吧檯上，「哥，我口水都要下來了。」

    「這肉能走量麼……看起來真是好啊。」蘇見看著任語熟練地澆汁兒，那黑胡椒的香氣就一起沖入鼻孔。

    兩片烤過的黃油麵包，幾片水靈的番茄，一塊半熟牛肉餅，水波蛋+芝士，最後淋醬，上面插起一個防止散架的小旗。

    任語把剛炸好的薯條放在吸油紙里，漢堡置於旁邊，端到桌上來。

    「嘗嘗。」任語對他們倆做了個「請」的手勢。

    蘇見本身不太愛吃漢堡之類的東西，葉式倒是喜歡，垃圾食品就沒有他不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