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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傾不敢說話。

    韓忱看了一眼電影名字，聲音不大不小地念道：「熱戀一百天？」

    本來覺得沒什麼的電影被他那種揶揄的音調讀出來，莫名讓人多了幾分羞恥感。

    溫傾忍不住解釋了句：「隨便找的電影。」

    「小姑娘喜歡看這個？」

    她漲紅著臉解釋：「都說了是隨便找的了。」

    「小孩子還是不要看這些電影好。」

    韓忱自己也不怎麼看電影，只是擔心她這個年紀，正是容易被人誘惑的時候，這些東西還是少看點。

    溫傾沒說什麼，平靜地點了點頭，拿出手機就要付錢，超級水果茶不是她點的，她也不知道多少錢，在單子上也沒找到，乾脆直接把手機放在自動付款的機子上面。

    韓忱擦桌子的動作一頓：「你做什麼？」

    溫傾楞了一下：「付錢啊。」

    「不用了。」韓忱勾唇一笑，清雋的面龐難得這麼舒緩：「哥哥請你喝。」

    「那怎麼行。」他自己都自顧不暇，還要出來兼職掙錢，她怎麼好意思讓他破費。

    溫傾忽然想到溫苑匆忙離家前說的話：「韓忱哥，你是不是出事了？」

    「嗯？」韓忱皺了皺眉頭：「怎麼會這麼問？」

    「我聽見我哥哥打電話了，好像還挺嚴重的，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她偷偷看了韓忱一眼，見他面上沒有任何波瀾，心裡的疑惑不禁加重。

    「哦，這樣啊。」韓忱低笑了幾聲，有些漫不盡心：「不是什麼大事。」

    他什麼都沒有說，像是溫苑一樣，把她當成小孩。

    溫傾有些失落，點了點頭，沒有追問。

    何小絮正好夾完娃娃，兩手空空，站在不遠處叫她過去。

    溫傾應了一聲，對韓忱道別：「電影要開始了，我先走了。」

    說著緩緩轉身。

    「小溫傾。」韓忱忽然叫了她一聲，溫傾回頭，他拖著尾音，語調輕鬆：「哥哥要走了。」

    「？」她沒太明白他的意思。

    「離開這裡。」

    韓忱又說：「回老家，烏溪，距離淮序——」

    他停頓下來，大概算了一下，接著道：「八百里路吧。」

    第34章 摘星    溫傾的心臟驟然停止跳動……

    溫傾的心臟驟然停止跳動, 原本嘈雜的電影院在這一刻忽然安靜下來，溫傾和韓忱之間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呆住了，唇瓣控制不住地顫動幾下, 像是被雨水滴得打顫的海棠花, 帶著點支離破碎的脆弱感，一如她破碎的眸光。

    八百里路……

    這是溫傾從來沒有丈量過的距離。

    而此刻, 被他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為什麼？」溫傾咬著唇，海棠花似的唇瓣嬌艷欲滴, 襯得凝脂色的皮膚越發清透。

    「什麼為什麼？」韓忱笑了一下, 眼神毫不避諱, 直接了當地回答她：「哥哥本來就是烏溪人, 畢業了回到自己家鄉，不是很正常的嗎？」

    溫傾鼻尖一酸, 水眸略帶慌亂地眨了一下：「可是，你之前都沒說過。」

    沒有一點徵兆，以至於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消失在這座城市。

    韓忱勉強笑笑, 話語中拖著腔調，帶著點柔軟：「哥哥臨時決定的, 周末上午九點的飛機, 傾傾……一定要來送哥哥啊。」

    溫傾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但又覺得有很多話想說。

    良久, 她才囁嚅著嗯了一句, 明顯染上了幾分鼻音, 然後失神地轉身, 豆大的淚珠不受控制地砸濺在米黃色的地磚上，每走一步，掉落一顆。

    「小傾, 你怎麼了？」何小絮嚇了一跳，從她手裡將她捧著的奶茶接過，又拿出衛生紙幫她擦了擦眼淚：「出什麼事情了？」

    溫傾順從地讓她擦乾淨眼淚，然後搖頭，強力壓制住想要哽咽的衝動，從背影看一如往常。

    兩人越走越遠，何小絮被她眼淚一衝，原本想要吐槽娃娃機的話被拋擲腦後，面色苦巴巴的一個勁兒地勸她別哭。

    溫傾也不想哭，可眼淚止不住。

    何小絮：「哎，那哥哥做的奶茶還挺好喝的，小傾你快嘗嘗。」

    溫傾沒有回應，走了好幾步，到快要進入走廊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

    奶茶鋪有了新的客人，韓忱正嫻熟地調製著飲品，他分明融入了這座城市，半點都不像是即將歸去的人。

    -

    具體出了什麼事情，溫傾最後也不知道，那天溫苑找同學打了一架，然後瘸著腿去的機場。

    兩個人相顧無言，韓忱把手往溫苑肩膀上一搭：「謝了兄弟。」

    溫苑還有些接受不了，掙扎著勸說：「別這樣，於周我幫你收拾了，幹嘛非要走。」

    「你也知道我在這邊也沒什麼親戚了，留著也沒意思。」去年冬天，他唯一的爺爺也去世了，沒什麼親戚到場，整個喪禮都由韓忱一人主持。

    包括守喪和下葬。

    韓忱習慣性地從兜里摸煙，似乎想到一會兒溫傾可能會來，又生生遏制住了這個衝動。

    溫苑不滿地吐槽了句：「你在烏溪不也是沒什麼親戚？」

    「再怎麼樣，也是自己長大的地方。」韓忱低頭，把機票再檢查了遍。

    時間不早了，機場開始提示檢票，還不見溫傾的蹤影，韓忱皺了皺眉頭，確認道：「你妹妹會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