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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34:09 作者: 木甜
被沈從宴這般一問, 他垂下眼, 捏了捏眉心, 低低地「嗯」了一聲。
沈從宴:「奇了,她一個身無分文的女人,還真有能耐,能跑到天邊去?朋友那兒都問過了?」
朋友?
奚苒朋友就那麼幾個,一隻手指能數得上。
私家偵探早就已經把動向一一上報,毫無破綻。
奚家那邊,奚苒弟弟正值備戰高考關鍵期。
自從他過年拜訪過奚家之後,兩人也算建立了一絲友好關係,自然能了解情況。
或許誰都清楚,一個鐵了心要脫離掌控的人,絕對不會回家去。
那她能去哪兒呢?
幾天下來,賀銘遙已經從被玩弄的憤怒痛苦,變成了無止境擔憂,坐立難安。
奚苒身上沒有錢,帳戶里餘額也有限。
哪怕動用起來,也支撐不了她獨自在外幾天。
這小騙子,說要喝奶茶拿走身份證那會兒……不,答應到南鎮散心時,應該就已經做好了打算。
竟然還能一直默不作聲、在他面前持續表演。
演技簡直堪比影后。
她不該當什麼編劇寫劇本,應該直接出道去。
憑藉這臉、這演技,怎麼也是一線清純小花熱門人選。
賀銘遙頭疼得要命,神魂都飛走了,再怎麼捏額頭穴位,都不管用。
「嗯。」
遲遲,才回答了沈從宴提問。
沈從宴坐起來,覷了覷他臉色,「那你怎麼說?」
「……一會兒就回南鎮。」
賀銘遙在南鎮逗留許多日子了,這次是回來簽一份大合同,場合非得他親自露面,完成之後便要連夜趕回南鎮。
他大抵能猜到,奚苒不會走出太遠,肯定停留還在南鎮周邊。
沈從宴有些詫異,給自己倒了杯黑方,抿了口。
眼角掛出一絲探尋,「哥,您這是烽火戲諸侯呢?從此君王不早朝?」
賀銘遙冷笑,「多讀點書,別瞎比喻。」
沈從宴訕笑一聲:「奚苒姐姐真人不可貌相。」
就算前一陣,賀銘遙為了奚苒,已經夠瘋了,但每次每次,依舊還能刷新他新認知。
讓人不得不反覆感嘆。
在沈從宴看來,女人都是消遣,老婆也不例外。
這般想著。
他一不小心就將心裡話嘟囔出來。
只出口,便暗道要遭,連忙抬眼,望向對面。
背景音樂吵鬧喧譁。
可惜賀銘遙聽力絕佳,連掩飾都不給人機會。
他皺緊眉頭,驟然開口:「……她不是。」
沈從宴做了個討饒手勢,「哥我錯了。再也不口嗨嫂子了。人手不夠的話我這兒還有人,一定能把人找回來。」
一定嗎?
賀銘遙不敢肯定。
直到此時,他似乎更能理解、奚苒非要離婚離開的原因。
不單單只是變心、不愛了、討厭之類。
她不需要自己這種居高臨下的愛。
但賀銘遙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給她想要的。
從小到大,沒有人給他上過這一課。
……
又悶頭喝了幾杯。
各自薄醉。
賀銘遙站起身,留下一句「走了」,轉身,不緊不慢地離開。
深夜。
外頭不復春日寒意。
賀銘遙沒有立刻上車,在路上走了一段,散散酒意。
這一片是江城最繁華區域。
作為一座不夜城,此刻,還萬萬不到人散燈滅時分,依舊霓虹敞亮。
賀銘遙垂著眼,隨意地抄進一條小巷,走進便利店。
便利店裡只有一個年輕店員,正在弄關東煮。
身體輕晃,似乎正隨店內電台音樂、不自覺打著節拍。
男歌手低吟淺唱:「……我不想再寫隨手撕下這一頁原來詩跟離別可以沒有結尾……」
仿佛時空交疊。
回到奚苒蹲在醫院門口大哭那天。
廣闊曲庫中,多麼渺小概率,兩人在不同場合、不同時間,聽到同一首歌。
心境卻大不一樣。
賀銘遙身體微頓半秒,內心煩悶抑鬱難以舒緩。
走到結帳台旁邊,薄唇親啟,「拿包煙。」
「謝謝惠顧。」
他拿著煙,離開便利店,獨自站在街頭,點燃。
此刻。
奚苒也坐在露台上,望著星空。
南鎮下過雨,天空乾淨得像是洗過。
這裡同江城完全不同,沒有霧霾,空氣清新,溫度舒適,十分宜居。
更重要是,她成功脫掉了一雙不合腳的鞋。縱然水泡已起,一時半會都會帶著微妙痛感,但到底是脫下來了。
萬般皆是好事。
只可惜了錦繡路那套房子。
奚苒一邊安慰自己,人生有舍有得,一邊拿起電腦,用小號註冊郵箱,給周遠發郵件。
她已經將那個小說從頭至尾讀了好幾遍,改編劇本也有了一定思路。
但在光線工作這幾個月,奚苒明白了一件事——劇本並非編劇說好,那就真是萬事無憂。
在一個i孵化成功、搬上屏幕、被人熟知,這漫長道路上,編劇只是最次要、最無足輕重、最沒有話語權的一環。最重要,還是看資本意見。
誰出錢,誰才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