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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30:56 作者: 咬春餅
魏馭城不由彎唇,春風漫臉。候在一旁接待的人面面相覷,不是說魏董一貫清冷示人嗎,胡扯,這明明平易近人啊。
婁聽白今天確實要外出,去城西溫明街的一家旗袍店量體裁衣。
難怪了。林疏月覺得婁女士的衣品相當好,既符合她這個年齡的端莊雍雅,又很有自己的風格。婁聽白穿衣款式簡潔雅致,甚至連標都沒有,原來都是定製。
這家旗袍店的店名也好聽:簡胭。
店面小,不起眼,但進去一瞧,寬敞亮堂,從裝潢到陳列,都是花了心思的。老式碟片機,長方形的鐵盒蓋了一半,仔細看,能驚喜地發現,裡頭竟藏著一朵風乾的玫瑰花。
店裡意境婉約,靠牆三面是長長的衣架,掛滿了各式旗袍,奼紫嫣紅卻並不艷俗,只覺衣香鬢影風情萬種。
林疏月還以為,這麼復古有情調的氛圍,主人一定是有很多人生閱歷的長者。可當看到人,她眼前一亮。
珠簾輕響,美人半遮面,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魏夫人,您來了。」
婁聽白笑著應,「又要麻煩你了。」見對方目光善意地落在林疏月身上,婁聽白主動介紹,「這是姜宛繁,這是林疏月。」
都是美人兒,一個照面,笑意同時浮現。
林疏月的漂亮屬於大開大合,也是她平日穿搭偏簡潔,要真出席晚宴,也一定是璀璨奪目的中心點。但眼前這位不同,漂亮的桃花眼,人如其名,溫婉動人如含蓄的美玉。
婁聽白進內室量體,林疏月便在外頭等。
店裡有幾個年輕徒弟,看著也都是很舒心的人,對上視線,便大方一笑,然後低頭繼續忙手上的活。
林疏月坐在靠內室門的藤椅上,不一會,又有客人造訪。
三位中年女性,高跟鞋愛馬仕,渾身珠光寶氣。林疏月視線掃了眼,便不在意。但那三人的目光卻很明顯地在她身上停留。
其中一人問:「真是聽白帶來的人?」
「不假。」稍豐腴的那人答。
「漂是漂亮。」另一人笑著說,可笑歸笑,不達眼底,還帶著絲絲內涵嘲諷。
且不說魏家。她們這個圈層,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人。都是有頭有臉的富家太太,心性自然高傲,又仗著婁聽白不在當場,所以也沒想躲著避著。
「魏家這位主,選來選去怎麼挑了個這樣的。多漂亮也不至於,穿得清湯寡水,還不如他之前的那些女朋友。」
觀點被豐腴的那位糾正:「鶯鶯燕燕罷了,女朋友這稱呼也太抬舉。」
約莫覺得這言辭有點越界,另一個話少的忍不住提醒:「小點聲音,人就在這,聽得到。」
「在又怎樣,這店又不是她開的,我們聊我們的,還能怎麼樣不成?」
豐腴的這位姓黃,從來都是話不過腦的性子。仰仗夫家,確實頗有聲望。與婁聽白數次交道,沒少吃她的暗虧。婁聽白可不是什麼好拿捏的軟柿仁,話不中聽,才不會顧及對方臉面。而忌憚魏家,這黃太太是敢怒不敢言,背後卻沒少意見。好不容易聽到些流言蜚語,可不得陰陽怪氣一把。
林疏月聽得明白,自己成了這群貴太太的話題中心,且不是什麼良善的好話。
「不說普通人家,至少清清白白。可她兒子挑中的這人,光聽那些傳言,我都不寒而慄。這樣父母教出來的女兒,又能好到哪去?」
三言兩語間,林疏月已經穿織出一個隱約的事實。
她心感無措,說她不打緊,可牽扯到婁聽白,是不是連帶著整個魏家都要被詬病嘲諷。
林疏月低下頭,勉力將背脊挺直,指腹卻一下一下地在腿間摳刮。
正憋悶,珠簾叮咚似水流聲,繼而響起婁聽白的聲音:
「我倒要看看,是多不普通的人家才能說出這麼膚淺的話。」
林疏月一愣,抬起頭,對上婁聽白寬慰的眼神。而當看向那三人時,婁女士的目光瞬間變溫。
「原來是黃太太。」婁聽白笑不從心,語氣尚還溫和,「我倒也認可你的說法,父母教出來的孩子,必然是有因有果。疏月自小一個人生活,無福體會這份愛。倒是黃太太你,可能要好好管教一下你家公子。千萬別再上演女方挺著大肚子,上門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
婁聽白笑意更深,「畢竟你說,有其父必有其子。」
黃家醜事太多了,光她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就夠一壺的了。這可是實打實的痛處,一紮一個準。
黃太太臉色訕訕,無話可辯。
另兩個更是躲去一邊,連看都不敢看。
婁聽白斂去溫和神色,掐著點一般耐心告罄,再不留半分好臉,「捕風捉影的事,少嚼舌根。真有疑心的,我就站在這,當著面問。還有,你兒子選的,指不定什麼污七八糟。但我兒子選的,那必然是最好的。」
一席話,擲地有聲。
看熱鬧的也好,挑撥離間惹是非的也罷,婁聽白敞亮態度,徹底剿滅了她們的妄圖。
風波之後,餘威尚存,林疏月仍覺燒心。一旁的姜宛繁忽而溫聲,「林小姐,您對旗袍有興趣嗎?」
給了話題,婁聽白自然而然地接話,「正想說,疏月,你也挑挑看。」
姜宛繁笑著領路,把人帶到內室。
幾面弧形的試衣鏡立在中間,旁邊是各種式樣的衣料,垂垂懸掛,像斑斕的瀑布,搭配墨綠色的牆布,感覺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