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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30:56 作者: 咬春餅
再開口,她語氣急不可耐,還帶著絲絲乞求:「這件事從頭至尾就是李費岩的主意,你以為我不恨他嗎。當初可不是我出軌勾引他,是他自己喝醉了,對我來強的,這才有了林余星。我自動放棄林余星的撫養權行吧,這賠償款你們找李費岩要去,我是一毛錢沒有。」
魏馭城吐淨最後一口煙,平聲問:「陽律師,錄好了嗎?」
陽平西:「好了,有了這個音頻。我可以為當事人追索更多的權利金。」
辛曼珠心驚肉跳,反應過來這壓根不是林疏月,「你,你是誰?」
魏馭城:「知不知道,對你沒有任何意義。但有一句話,我要糾正你。」
辛曼珠呆怔:「什麼?」
「有你這個媽,才是她最大的不幸。」
魏馭城掐了電話,按了關機。
日光落幕,黃昏餘光尚在,直直一條魚尾雲銜在天邊,是對白日最後的眷戀。魏馭城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撐著玻璃,後頸微垂,俯瞰明珠夜景。
八點一刻,李斯文打來電話,「魏董,事辦妥了。」
九點半,魏馭城驅車至臨近市郊的一處簡陋廠房內。
見他下車,立著的人紛紛頷首,「魏董。」
魏馭城抬了抬手,便都退去一旁。
場地正中間,李嵊的頭套被扯開,他被光線刺得晃了晃眼,幾秒後睜開,「是你。」
魏馭城點頭,「是我。」
李嵊寸頭極短,貼著頭皮,眉眼過於肅沉,整個人了無生氣,像一潭死水。他冷笑,「你們不是拿法律說事兒,這又算什麼?不打臉嗎?」
魏馭城看著他,目光沉靜筆直,「急什麼,一樣樣地來。」
李嵊抿半邊唇,自知情況不妙。
魏馭城卻也沒有疾言厲色,只在他面前來回踱步,看不出喜怒,「這些年,你一直不肯放過林疏月,我想知道為什麼。」
李嵊微抬頭,語氣麻木,如無數次的重複:「因為她有個下賤的媽,她媽躲去美國我管不著,但欠帳,她家總得有個人來還。」
「辛曼珠勾引你爸,破壞你家庭。你是這樣認為的。」魏馭城看向他。
「不然呢。」李嵊冷呵,「你想替誰開罪?」
魏馭城手一揮,一旁的李斯文將音頻通過手機播放——
辛曼珠歇斯底里的聲音:
……你以為我不恨他嗎。當初可不是我出軌勾引,是他自己喝醉了,對我來強的……李費岩道貌岸然,他說他老婆生病,渾身發臭,看了就陽/痿。他的姘頭數都數不過來,指不定外頭有幾個野種呢……
重複播放,一遍又一遍。
李嵊臉色頹靡,呼吸急促,眼裡神色變了又變,身體也挺得僵直。
音頻關閉。
空氣如粘稠的漿糊,似能聽見走針的聲響。
魏馭城依舊是平靜語氣,「誰說久病面前無孝子,你真行。」
這反諷,簡直朝著李嵊的痛點直直捶打。
他一直以為的事實,一直懷抱的恨與惡,竟然都錯了。李費岩在他心中,是儒雅,實誠,知識淵博的慈父形象,與母親情感交好。原來他才是那個傻逼,李費岩玩夠了,病了,就指望李嵊鞍前馬後,勞心出力。
李嵊瞳孔震大,牙關閉得死緊。
魏馭城:「我律師還找到你父親所簽的一張協議,上面說,只要林余星肯配型,不管配型是否成功,能否順利腎移植,他都會把名下的財產,交由林余星繼承。字裡行間,並沒有提及你。」
李嵊臉色灰敗,這是朝他胸口開的最後一槍。
足以致命。
許久之後,他慢慢抬起頭,自言自語,「原來,我和她一樣可憐。」
「她」,指的是林疏月。
此情此景,倒有幾分心有戚戚的氛圍了。
待他沉溺醒悟後,魏馭城這才站定,示意保鏢給李嵊鬆綁。
李嵊踉蹌著身子,慢慢站直。對魏馭城的態度,有了幾分動搖。氣氛剛往一個平滑的方向發展,魏馭城說:「你來。」
男人氣場逼人,如八方來風,籠罩周身透不過氣。
李嵊放下敏銳,聽話照做。
到面前了,魏馭城先低了下頭,再抬起時,拽著他的衣領,一腳狠狠踹他肚子。李嵊痛苦倒地,直飛兩米遠,背撞在牆壁上,在地上蜷縮扭動。
「這一腳,是你欠林疏月的,她有什麼錯,被你們這群爛人破壞了她原本平靜的人生。」
魏馭城面寒如雪,拎起李嵊,連扇三耳光。清晰的皮肉響在空曠的廠房內更可怖。李嵊白眼直翻,鼻孔冒血,胸口劇烈起伏。
「這三耳光,是讓你長記性。以後膽敢再出現她面前,我不會饒過你。」魏馭城捏著他的後頸,狠狠往後折,「你若心有不平,來匯中集團找我,堂堂正正做個男人,和我面對面地較量,而不是當陰溝里的蛆蟲。」
魏馭城稍停頓,但手勁未松。
維持十幾秒後,他才放過李嵊,擲地有聲道:「還有,林疏月並不可憐。從頭至尾,她活得乾乾淨淨,站得筆筆直直。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跟她比?」
出廢舊工廠,李斯文緊跟其後,不放心,「魏董,我開車。」
「不用。」魏馭城輕抿嘴唇,淡聲說:「我自己來。」
回程,車內沒開空調,車窗過風,像呼嘯的小噴泉,捲走大半燥熱。反光鏡里,點點光影明暗不一,像撒下的星,隨風飛去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