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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30:56 作者: 咬春餅
李嵊更直接,「跟她攤牌了沒有?」
林余星神態枯槁,慢慢抬起頭,問:「是不是只要我做到,你也能做到。」
「廢話。」
「不再打擾她,不去騷擾她身邊的任何人,包括三年前她被申遠峰誣陷,你也能提供證明她清白的證據。」
李嵊不耐,「我說到做到。」
林余星呼吸顯而易見的急促,定了定,才緩過勁。那聲「好」還沒說出口,猛烈的敲門聲響起——「林余星,開門!」
林疏月氣勢洶洶,隔著門板,都能感受那股拼命的氣力勁。
李嵊冷笑,「這都能找來,你不是說她出差?」
林余星反應過來,她是故意的,其實根本沒出差,一直暗中跟蹤他。
「再不開我就踹門了!」頓了下,林疏月聲音清冷如霜降,「李嵊,我知道你在裡面。」
氣氛像卡了帶,誰都沒動作。
李費岩重咳兩聲,發話:「該來的都會來,也好,有的事,面對面說清楚,也算做個了斷。」
經過林余星身邊時,李嵊別有深意地看他一眼,然後擰開門。
林疏月第一眼對上李嵊,沒有意外,沒有逃避,那種恨意僅靠幾分理智拉扯住,才不至於上去扇他幾巴掌。林疏月甚至沒有問責林余星,仍是下意識的,將他撥到自己身後。如以往的每一次,遇到危險時,她都會站在弟弟面前擋刀。
她獨面豺狼虎豹,鋒芒畢露,「我就知道,我弟弟怎麼忽然翻臉不認人。原來是碰上畜生了。」
李嵊陰惻惻地一笑,沒有生氣。他側過身,露出空檔。林疏月一愣,見著了李費岩。她心裡漸生不好的預感,暗暗掐了把掌心,陣腳不能亂。
李費岩此時模樣,就是一個手無寸鐵的虛弱中年人,他對林疏月尚算溫和地笑了笑,「你就是姐姐,你跟你母親很像。」
乍一提辛曼珠,林疏月一陣過電。
「你來也好,有些事,我們就當面協商。」李費岩不急不緩,一個字一個字的,開門見山。
林疏月皺眉,「我和你有什麼可說的?」
「本質上來講,我們確實沒有見面的必要。畢竟你不是我李家人,和我也沒有半點血緣關係。」李費岩說。
林疏月不容置疑地糾正:「不是我,是我們姐弟,都和你沒有半毛錢關係。」
李費岩微笑,「月月,你錯了。林余星,是我李費岩的兒子,無論從道德還是法律層面,他都與我關係親厚。」
林疏月當即沉了臉色,「你究竟想幹嗎?」
李費岩說:「彌補這些年,缺失的父愛。」
「直接點。」林疏月不繞彎。
李費岩依舊是平靜的語氣,「我要他的撫養權,接他回身邊。」
他的面目,像幽暗地下城的地獄使者,以最風平浪靜的態度,傳達驚濤駭浪的事實。林疏月眼裡浮現渺渺水霧,一剎靈魂放空。待她消化這個意思後,周身冰寒,像被曠野湧進來的風死死纏繞包裹。
「憑什麼?」她看向李費岩,有無解,有茫然,最後都化成了憤怒,「你和辛曼珠尋歡作樂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負責?!生下他之後,有沒有想過負責?!他最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在哪?!現在你說要彌補?父愛?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林疏月指著李費岩,「我告訴你,想都不要想。」
李費岩並不受用,反倒笑了笑,「月月,你說了沒用,我才是他法律意義上的父親。」
「別拿這些威脅我,我也不是法盲。」林疏月冷冷道:「你去打官司,告我。我無條件奉陪。但在宣判之前,你們別再想見他。」
李費岩倒要對林疏月另眼相待了,他眼裡的笑意似是而非,忽而感嘆一句,「辛曼珠這樣的女人,怎麼會生了個這麼優秀的女兒,真是基因突變了。」
他搖搖頭,再重新看向她,「你的心情我理解,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我們問問余星的意見。」李費岩視線挪向林余星,溫言,「余星,你想跟誰走?」
林疏月勢在必得,或者說,根本沒把這個挑釁放在眼裡。
她甚至準備去牽弟弟的手。
林余星乾涸著嗓音,說:「我跟爸爸走。」
五個字,徹底斬斷了林疏月的手,也把她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丑。
林疏月轉過頭,「你再說一遍。」
林余星別過臉,「我跟爸爸走。」
那些披甲上陣的勇氣,頃刻之間碎裂成粉末。什麼情緒都沒有了,只剩心碎。
怎麼走出來的,林疏月已經不記得了。
腳不是腳,機械地邁步,手也不是手,不然怎麼連滿臉的眼淚都不知去擦拭。林疏月臉色發白,不知過多久,終於回到車裡。她趴在方向盤上,眼神懵懂無望,像一個做了八百遍試卷,卻沒能及格的可憐小孩兒。
夕陽明亮,如潑灑的蛋黃定格在瓊樓廣廈間。
手機響,林疏月像個被放慢2倍速的紙片人,最後一聲響鈴結束前,接起。
「夏夏。」
—
幾乎同時。
魏馭城剛從市政大樓辦完事,陳市秘書親自送他上車,短暫寒暄後,車駛動。司機問:「魏董,您去哪?」
魏馭城抬手看了看時間,「公司。」
剛說完就來了電話,屏幕顯示楊醫生。魏馭城皺了皺眉,接得果斷,「小楊,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