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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30:56 作者: 咬春餅
「鍾衍會幫你記得的。」
「那小子喜歡弄這些有的沒的。」魏馭城話雖嫌棄,但語氣是溫柔的。他有這份心,就不是冷情的人,這也是魏馭城欣慰的一點。
說到鍾衍,就提到他上次幫林疏月操辦生日會的事。
魏馭城早有疑問,「你為什麼從不過生日?」
「不喜歡。」林疏月答得快。
頓了頓,魏馭城:「不想說就不說。」
林疏月咽了咽喉嚨,緩過來的這會時間,喉嚨比剛才痛感更強了。她抿抿唇,「沒什麼不能說的。其實還是跟我媽有關。」
安靜片刻,林疏月的視線從月亮上收回,低聲道:「我媽當年,不想把我生下來。她發現懷孕的時候,還成天喝酒蹦迪,也不想去醫院,自己托人買了打胎藥吃了。結果我生命力頑強,這藥沒把我打下來。 」
魏馭城一怔,緩緩低頭看她。
林疏月的臉很小,掩在他手臂間,就更顯稚嫩。長密的睫毛稍遮眼睛,看不出她的情緒。
「後來我爸知道了,發了火,我爸老實,第一次要跟人同歸於盡的架勢嚇到了我媽,沒辦法,只能把我生下來。」林疏月吸吸鼻子,「可能這就是我媽一直不愛我的原因吧。」
辛曼珠是典型的野夠了找個老實人接盤。從廣東打工回來後,找了老實的林至業結婚。剛結婚半年還算相敬如賓,可辛曼珠骨子裡就不是安分的,想要賺大錢,迷戀燈紅酒綠,喜歡追尋刺激。她又開始出入聲色場所,交了一大堆狐朋狗友,今天陪這個老闆朋友談生意,明天陪那個富太太朋友泡酒吧。
林疏月出生那天,辛曼珠生完後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大肚子終於沒了,不用再纏束腰帶了。
為追求漂亮,她在懷孕期間一直想盡辦法讓肚子顯小點。
每次林疏月生日,辛曼珠都會以一種非常傲慢的語氣跟她說,我以前是不打算要你的,是你那個死鬼老爸拿刀子威脅我,我沒辦法才生的。
心情好的時候,語氣只是刻薄嫌棄。
心情差的時候,尖酸,羞辱,無止境的打擊,凌罵。
「她用我的生日,提醒我,我是一個多麼不堪的存在。我從懂事時候起,就特別害怕過生日,一到零點,我媽就會推門進來,對我冷嘲熱諷,哭訴著她的生活有多不如意。」
林疏月眼睫眨了眨,目光眺向某一點。
她以極平靜的語氣,將過往瘡疤與生命之痛復盤描繪,默了默,她轉頭看向魏馭城,眼裡是渺渺水霧,像一隻被欺負到不敢嚎叫還手的可憐小狗。
「魏馭城,我自殺過。」
魏馭城忽然後悔了。
後悔問她這樣的問題。
他伸手,猛地將林疏月抱住,壓著她的後腦勺,讓她的臉完全貼實自己的胸口,讓她感受到溫度與心跳。
「噓,不說了。」他一下一下輕拍女孩兒的背,「都過去了。」
「你不是想聽故事嗎,沒事,說完吧。」林疏月輕輕嘆了口氣,「我7歲那年,我媽跟人去了美國,說那邊能發大財,再也沒了消息。沒兩年,我爸車禍過世了。肇事者賠了錢,我就靠著這筆錢繼續生活,考上大學。我20歲的時候,她帶回了林余星。」
林疏月仰起臉,「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學心理嗎?」
對視兩秒,魏馭城說:「我知道。」
想好好活著。
林疏月就像陰暗夾縫裡奮力生長的野草,經歷暴風雨捶打,卻仍向著太陽努力生長。
這一秒,魏馭城做了定論。
這個女人,這一輩子都不要放手了。
洞穴內的那點餘溫隨著夜的延長而逐漸蒸乾,兩人往回走。來時是林疏月帶路,這會她慢吞吞地跟在後頭,小聲要求:「慢一點好不好?」
魏馭城平聲正經:「慢一點你還怎麼鑿得出小溪。」
開車上癮了是吧。
林疏月可憐兮兮地抓住他的手,「我腿軟。」
魏馭城笑,在她面前蹲下,「上來,背你。」
下山路不好走,魏馭城依舊走得穩穩噹噹。林疏月箍著他,「魏董,快36了吧?」
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魏馭城大氣不喘,淡聲說:「嗯,36也能讓你腿軟。」
「……」
「林老師,26了吧?」
突然覺得是陷阱,林疏月閉口不搭話。
魏馭城把人掂了掂,「26就要我背,到了36,做完豈不是要用擔架抬。」
「……」
「還有一個問題。」林疏月迅速轉移話題,「為什麼你要問李斯文要保險套。」
「因為型號一樣。」
「你還知道李秘書的型號?」
「匯中集團的第一行政秘書,沒有隱私。」魏馭城說得正兒八經:「包括伴侶,一周幾次。」
「……」
魏馭城先把林疏月送回宿舍,自己再開車回了鎮上賓館。回明珠市的飛機是次日下午,匯中的工作團隊上午又過來了趟工地現場。扶貧組熱情,中午留他們吃了簡餐,林疏月正好忙完回來,乍一看李斯文坐在外坪吃飯,想起昨晚魏馭城的話,頓時不太自在。
「林老師。」李斯文溫和打招呼。
「李秘書。」
李斯文吃驚,「你感冒了?嗓子啞成這樣?」
身後的牧青隨口一說:「能不感冒嗎,昨晚她好晚才回來,得有12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