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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30:56 作者: 咬春餅
但這一次,她忽就不甘心了。
暢姐、司機、唐耀,甚至魏馭城,這麼多這麼多不相干的人,都能夠傾囊相助,施以援手。可始作俑者呢,不聞不問,甚至根本不知道林余星正在受苦。
林疏月倏地站起身,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大洋彼岸,此時是凌晨夜。
沒接,她就不停地打。那頭煩了,掛斷了。林疏月冷著臉,重複著彈微信視頻申請。
滋滋的電流聲短暫擾耳,通了,倒也沒有多尖銳的回擊,甚至帶著慵懶討巧的柔情蜜意,「寶貝兒,我睡覺呢。」
林疏月一下子崩潰了,「你有什麼資格睡覺!自己造的孽不管,只顧爽不顧收拾攤子的是嗎?!你兒子,你生的,現在躺在手術室里!你有什麼資格睡覺?!」
那頭輕飄飄的,並不以為意,「好啊,那你別管唄。」
「你是人嗎,能說句人話嗎?你才是他媽!」林疏月細碎的哭聲破了音,一點點沉降下去。
「Mr.Li又不是不養他,你非要攬功勞,我沒辦法嘍。」
「你不是不知道,那人有多變態。」林疏月冷靜了些,抬手抹乾眼淚,「我不跟你廢話,機票我給你買,酒店我給你找,我求你回國一次,把林余星的戶口上了。」
「好啊,等我忙完手邊的事,明天我有場SHOW。」
林疏月鄭重警告:「辛曼珠,哪怕你對這個兒子沒有半點愛,也請你,給他一個存在。」
「再說嘍,好睏哦,晚安我的寶。」
電話掛斷,只有嘟嘟短音迴旋於耳膜,像深海的浪,一個接一個往她腦子裡砸。林疏月慢慢垂手,手機握不穩,一點點往下滑,她像提線木偶,只兩根手指捏住,指尖還在微微發抖。
特需樓層,消毒水味被百合花香替代。
眼淚墜地,很快被腳下的地毯稀釋,只剩一圈淡淡的水印。林疏月忍了忍,轉過身,猝不及防地對上魏馭城的目光。
他站在身後,就這麼站著、聽著、看著,一字不發。深色西裝沒系扣,裡邊是一件淺菸灰的平領羊絨衫,略寬鬆的版型,仍能被他緊實的胸腹勾出隱約線條。
林疏月別過頭,不想見任何人,或者是,最不想見他。在她看來,涇渭分明的原則之上,一旦把軟肋遞過去,原則就塌了一角。
魏馭城也沒說話,往前頭走。
林疏月意識到什麼,也迅速跟上去。
手術室外,已有醫生等在那,見著人,頷首招呼:「魏董。」
「小楊辛苦。」魏馭城抬手示意,「怎麼樣了?」
「急性心衰,而且是比較嚴重的左心衰竭,幸虧急救措施到位。這孩子是不是先天的?」楊醫生問。
林疏月點頭,「是。」
「能有這樣的生活質量,可見家裡是用心照顧的。」楊醫生說:「有驚無險,又是方教授主刀,請放心。」
「動手術嗎?」魏馭城問。
「室性心動過速,而且血管腔堵得已經太細窄了,先做個微創,後續治療方案再定。」
多餘的不必再解釋,只需知曉,林余星這一關過了就好。
魏馭城上前與楊醫生又聊幾句,林疏月站在原地,看他眉目舒展,風度自信。印象里,他很少待人如此殷切。
明西國際醫療部的心外醫生,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頂尖。一個楊醫生已讓魏馭城如此,更何況是親自給林余星做手術的方教授。
不用想都知道,得費多少功夫。
魏馭城一轉頭,就撞見林疏月怔怔相望的目光。他好像會讀心術,走近了,平靜說:「小楊是斯文的高中同窗,你若要謝,回頭請斯文吃頓飯。」
語氣輕,敘述簡潔,好像真的只是舉手之勞一般。林疏月顯然不信,問:「那方教授呢?」
魏馭城有意撇開頭,沒再與之對視,「你不用有負擔,人情你來我往,今兒我求人,以後找個機會還回去。多大點事。」
他越說得風輕雲淡,內里便越沉澱厚重。
林疏月動容,才止住的情緒又泄了堤壩,她低下頭,知道眼淚已經忍不住,卻要忍住不被他看到。
魏馭城給夠她緩衝的餘地,也只有在她低垂頭頸之時,眼神才不加遮掩,深情濃烈。
估算到位,他這才開口,「做這些,不過是求你一次記得。」頓了下,他說:「不要再把我忘記了。」
今日事,舊日情,順理成章地交融,讓林疏月再也不能將他翻篇兒。魏馭城克制著攬她入懷的欲望,提醒自己還不是時候。
林疏月重新抬眸,淚痕泛波,眼睛清澈又純淨,溫情又漣漪。
「魏魏。」忽然響起的這道中厚男音,讓魏馭城後背如吹涼風。接著,不遠處的護士紛紛招呼:「陳院好。」
陳蓬樹,明西醫院的副院長。他能這麼叫魏馭城,可見關係親厚。
魏馭城頷首,神色略微緊繃,「陳伯。」
陳蓬樹慈眉善目,笑起來尤其親和,雙手背身後,頗有節奏感的語速:「上回和你父親喝茶,聽老魏說,你還單著。老魏頭都快搖掉了,哎呀,早知如此,和我當親家不就好了。」
陳院就是這性子,加之兩家交好,總愛開點玩笑。但在別人聽來,可不就是玩笑了,其中的信息素太多太敏感。
果然,林疏月的目光摻了兩分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