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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30:56 作者: 咬春餅
這時,樓梯間的門再度被推開,林疏月走出來,一字一字響亮清晰:「她被這個男人騷擾了,我作證。」
一語出,氣氛瞬間騷動。
黃櫻捂著嘴,眼淚流得更多。
陳剛大概沒料到還有這一出,揚高聲音,搶先賣慘,「天啊,我做錯什麼了到底。」
「她更沒有錯。」林疏月說:「我只表述我看到的事實。」她指了指陳剛,再指向黃櫻,「13:18分,35層和36層之間的樓道處,你先攔著她不讓走,接著故意伸腳把人絆倒,趁機摸了她的胸。在她的嚴厲抗拒下,你不但沒有道歉,反而繼續威脅、挑釁。」
精準到分秒,且沒有一句廢話。
很多人已經皺眉,陳剛卻不當回事,面似無辜,「欸,這位女士,我倆有過節嗎?」
他態度囂張,就是仗著沒有監控。事實上,在找藉口把黃櫻叫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選好了地方。
林疏月沒說話,先是看向受害的女生,「介意嗎?」
黃櫻咬著嘴唇,搖頭。
徵得當事人同意後,她又看向魏馭城。說到底,這事怎麼處理,多少也取決於他的態度。顧全大局,利益至上,但凡這樣權衡,那一定是避輕就重,捨棄掉微不足道的實習生,不了了之。
魏馭城輕抬眼眸,將她的眼神包裹半秒,極細微地仰了仰頭。
林疏月淡淡移開目光,拿出手機對陳剛說:「我把你做的事,錄下來了。」
陳剛臉色瞬變。
林疏月按動播放,音量調到最大。
「性騷擾」「你故意的」「好大啊」……不堪入耳的話公布於眾。圍觀者的目光萬箭穿心,帶著鄙夷和憎惡,通通投向陳剛。
陳剛鐵青著臉,怒氣中燒,「你他媽的!」他捲起衣袖朝向林疏月,周遭的男同胞們反應快,憤怒地將人拽住。
雖沒打著林疏月,但她的手機被陳剛劈落,重重掉在地上,屏幕登時四分五裂。
林疏月眼皮都不眨,目光清淡蔑視,「你還說,匯中集團不敢跟你翻臉,他們求你辦事,把你當上賓。」
陳剛下意識地去看魏馭城,迎上他淡如水的目光,肩膀抖了抖。
氣氛陡然死寂,注意力全在魏馭城身上。
沒人敢搭腔,也不敢擅自妄動。
時間流速減慢,魏馭城沒有表態。
黃櫻低著頭,吸了吸鼻子,大概也覺得無望。
林疏月掌心微濕,心裡的那點盼頭,也一分分冷卻。她無奈想笑,傻嗎,剛才竟會對他抱有一絲期許。
陳剛似乎也感受到了翻盤的希望,沖魏馭城一臉訕笑,「魏董,一點小誤會。我是抱著誠意來的,以後您來南青縣,有事儘管吩咐。」
這既是阿諛討好,也是拐著彎地提醒,咱倆可是合作,怎麼著也不能壞這份關係。
合同文本已經揣在李斯文手上,聽到這,李斯文後退一步,有意識地將手背去身後。魏馭城緊盯陳剛許久,忽然笑了笑。
這一笑,笑得陳剛重石落地,笑得林疏月別開了頭,默默攥緊手心。再緊,最後一根幻想的救命稻草還是枯萎了。
魏馭城拿過李斯文手裡的文件,慢慢踱步走近。按著陳剛的數雙手都猶猶豫豫地先後鬆開,陳剛抖了抖脖頸,得意洋洋,神色諂媚問:「魏董,合同我簽哪?」
魏馭城的目光冷而厲,下一秒,劈手就將合同砸他頭上,然後抵著對方腦門,狠狠把人往後推——
「你算個什麼東西。」
陳剛面如豬肝,踉蹌摔地。
魏馭城背挺拔,從這個角度仰看就如一棵筆直的松柏。他沒再正眼看陳剛,抬手往被騷擾的實習生方向指了指,
「通知人事部,她提前轉正,以後就是公司正式職員。以及,匯中法務無條件、無期限為其提供法律援助。無論是出具律師函,還是將來提起訴訟,全程協助。」
男人聲音沉如鍾,態度有稜有角,是不容置疑的威懾力。
幾秒後,掌聲與叫好聲自發響起。
魏馭城轉過身,鞋底踩上掉落在地的合同,真金白銀成了腳底淤泥,他始終如朗朗乾坤,昭昭霽月。
林疏月有點懵,也有點受撼動。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走遠半米的魏馭城又一步步地後退,折返至她身邊。
所有人屏息,目光不自覺地在二人之間探秘。
魏馭城看她一眼,然後偏過頭,低聲吩咐李斯文:「給她換部新手機。」
他沒忘,林疏月的手機被打落在地壞了屏。林疏月張嘴欲拒,但魏馭城不給她機會,浩浩蕩蕩一群高管簇擁離開。
陳剛被保安押解出匯中,黃櫻不怯懦,堅定地選擇報警。
人散去時,周愫隔空對林疏月比了下大拇指。
林疏月回到自己辦公室,抵著門板,長長鬆口氣,她捂了捂心臟,心跳這會倒快了起來。
半小時後,敲門聲響。
李斯文真給她送來了新手機,「林老師不必介懷,就事論事,你也是為匯中員工伸張正義,才損耗了手機。按規定,這是應該報銷給你的。」
魏馭城身邊的秘書真不是白當,一席話有尺有度,知道她顧慮私情不會接收,索性拿公事公辦來堵缺口——
你接受,是理所當然。
不接受,心裡難不成真有什麼了。
不明不白的態度,太好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