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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30:56 作者: 咬春餅
    鍾名建怯懦膽顫,一如既往。

    魏馭城閉了閉眼,真不知道魏芙西怎麼會看上這麼個廢物男人。

    鍾衍轉入濱城一中後,遭受了長久的校園暴力。他面冷心酷,得罪了不少紈絝子弟。鍾衍被孤立,被差別對待,被排擠。

    喪母之痛還未完全消融,少年桀驁敏感,在一切還來得及疏導時,親近的父親卻對他置之不理。

    那群人以作弄鍾衍為樂,把他騙進男廁,反鎖門。幾個人對他一頓揍,鍾衍咬牙硬受,愣是不吭聲。拖把棍往他脊樑上敲,斷成兩半。鍾衍這耐受力,讓人瘮得慌。

    有人退卻,下不了手。鍾衍瞪著血紅的眼睛,輕蔑一笑,「就這本事?」

    混帳頭子怒了,把他往便池裡塞。

    鍾衍掰著邊沿,誓死不從。爆發力一甩,對方反倒一個踉蹌,摔得滿頭屎尿。鍾衍面不改色,從地上爬起,未曾回頭看一眼,三步爬上窗台,推窗跳了樓。

    林疏月已聽得變了臉色。

    「三樓,摔成了大腿骨折,內臟出血,昏迷了兩天才撿回一條命。」

    林疏月嘴唇翕動,得知真相時,一切言語都無力。

    「他是我姐唯一的牽掛,我想讓他母親安心。你帶鍾衍的日子雖短,但他的狀態,是這兩年最好的一次。」

    又遇紅燈,車停得無聲無息。

    等林疏月回過神,魏馭城正側著身,目光不遮不掩將她全部包裹,沒有說出口,但傳情在眼角眉梢——

    你別走。

    世上就有這種人,能把公事公辦,包裝得動之以情。

    林疏月尚且存留理智與清醒,斷不會被魏馭城輕易拿下。她拿捏好分寸,話術得體大方,「謝謝魏先生與我說這麼多,我會慎重考慮。」

    之後一路沉默,直至目的地。

    再次道謝,疏月拿好藥,伸手開車門。

    「聊完了鍾衍。」魏馭城滑下車窗過風,說得如此自然,「我們再聊聊別的。」

    林疏月發愣,「嗯?聊什麼?」

    同時,很輕的一聲響,車門落了鎖。

    車窗升閉,魏馭城將手裡的火柴盒放回儲物格。

    他的聲音四平八穩,目的性極強,如冷酒灌喉,直白辛辣——

    「聊聊那一晚。」

    作者有話要說:  那能聊的可太多了。

    第13章 烈焰

    林疏月的肩膀無意識地抖了抖,雖極力控制,但仍被魏馭城看出端倪。

    「如果林老師忘記了,」他轉過身,不給她躲閃的機會,「沒關係,細節我記得。」

    事情好像到了一個非解決不可的地步。

    事實上,林疏月並不認為這有什麼需要解決的。

    露水姻緣,你情我願。成年人的世界,某些默契應該是共情的。絕非是幾年後刨根問底、誓不罷休。她迅速分析魏馭城的心理,思來想去,應該是自己的不告而別,忤逆了他的男人自尊。

    林疏月不想過多糾纏,於是順著這份揣測,要徹底圓掉這件事。

    沒有什麼,比開誠布公更有效。

    不等魏馭城繼續,林疏月看著他,主動說:「要是介意,我以後不會再出現您面前。」

    這話給魏馭城添堵,拿捏死死,顯然不是他要的答案。

    「為什麼走?」他索性問得更直接。

    「因為該走。」林疏月的回答行雲流水,「我以為,這是共識。」

    魏馭城冷呵,「共識。」

    「如果魏先生是為了先後順序惱怒,」林疏月倒大度,「我道歉,不該是我先走。」

    她強調的是「先」,並且打心眼地認為,魏馭城往事重提,是因為自己占了所謂的上風。以他的身份地位,主動權必須在他手中。

    要玩,要走,要不要,那都得是他先選擇。

    林疏月態度順從,目光帶著真誠的歉意以及理性的清醒。魏馭城心升躁意,想伸過手,狠狠蓋住這雙能滅人自信的眼睛。

    林疏月同時觀察到他的神色微變,猜想是不是不滿意。於是更加妥帖地作保證,「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尤其鍾衍面前。」

    魏馭城眉心落霜,不耐道:「我們的關係……」

    林疏月打斷,目光筆直清亮,「魏董,我和你沒有關係。」

    這句話,如刀入心,拐著彎地相勸,多大的人了,做個乾脆體面的男人不好嗎。

    直到林疏月背影遠去,魏馭城眼裡的愛與欲,便再不加克制與遮掩地緊追其後。

    —

    到家,林余星將航母的探測燈拼裝完成。林疏月將剛才的插曲拋之腦後,很是欣慰地給作品拍照。

    林余星欲言又止。

    「怎麼了?」

    「姐,你把照片發朋友圈嗎?」林余星小聲:「那小衍哥也能看到的吧。」

    林疏月放下手機,轉頭看向弟弟,「你不怪他嗎?上次在酒吧,你被他嚇著的時候。」

    林余星把頭搖得飛快,「他其實挺好的,他帶我玩兒,不覺得我是麻煩,有時候不耐煩,其實很細心。」頓了下,他問:「姐,我以後還能見小衍哥嗎?」

    在弟弟小心翼翼的解釋里,林疏月明白了。

    林余星這病特殊,自幼就沒什麼同齡孩子願意跟他玩兒。這條路是孤獨的,貧瘠的,他沒有同等交流的夥伴,沒有把他當「正常人」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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