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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26:11 作者: 糯糰子
    江旭無可奈何皺眉。

    眼角餘光捕捉到一抹白色,他忽的抬眼,將沈知夏送給自己綿羊公仔塞到女孩懷裡。

    那是他之前落在車裡的。

    江旭生疏地哄人。

    「不是說將你的幸運都送給我嗎?」

    「那我分給你一點,你現在應該運氣也不錯。」

    可能是江旭的話有安撫的作用,又或者是公仔給自己帶來了安全感。

    片刻,沈知夏終於安靜下來,只有睫毛上的水汽昭示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

    所有人都以為沈知夏是拍不好戲才心情不好。

    導演第二天還親自找了人過去開小灶,試圖讓沈知夏放輕鬆,別太有心裡壓力。

    「小沈啊,你有靈氣又肯吃苦,以後肯定前途無量。」

    「偶爾遇到一點瓶頸也是常事,別往心上去。」

    沈知夏應了聲好,然而到了片場,她還是沒能從昨天的困境走出。

    沈知夏好像走入了一個閉環,永遠在犯錯,永遠在ng,永遠找不到出口。

    她演戲的生涯,第一次遭受了滑鐵盧。

    演戲的時候,沈知夏都是在演繹別人的人生,所以她可以肆無忌憚去模仿所有人。

    除了自己。

    童妍的經歷和自己太過相像,沈知夏做不到心無旁騖。

    像是在走鋼索,越是在意,越容易出錯。

    只是兩天時間,沈知夏肉眼可見瘦了一圈,最後還是導演做主給沈知夏放了一周假。

    然而沈知夏的心情卻沒有得到半點緩解,乾嘔、失眠、焦慮並發。

    她開始害怕黑夜,猶如幼時的自己。

    沈知夏的情況沒有瞞過曾姐,可惜她最近剛接手陸衡,正忙得焦頭爛額。

    只能電話聯繫。

    「怎麼一個兩個都讓我不省心?」

    曾姐佯裝埋怨,「我今天也帶陸衡過來看醫生了,那小孩犟得很,一把嗓子差點報廢。」

    「……陸衡嗎?」沈知夏笑笑,隔著電話問,「他節目是不是快開始了?」

    「初賽是下周,你到時要是有空,可以過來看看。」

    其實陸衡這麼拼命也有原因,在別人看來,陸衡是走關係進的比賽,流言蜚語自然不少。

    剛好有一次遇上其他練習生在說陸衡的壞話,曾姐有意給個警告,卻被陸衡阻止了。

    少年臉上還有未褪去的稚氣。

    「沒關係,我好好唱,不給沈小姐丟臉就好了。」

    ……

    曾姐一通電話還沒打完,陸衡已經看完醫生出門,口罩還掛在手腕處。

    曾姐朝陸衡打了個手勢,簡單和沈知夏交待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再一抬頭時,卻發現陸衡正望著自己,曾姐挑眉。

    「想問什麼?」

    「沈小姐……是失眠嗎?」

    「老毛病,吃點褪黑素就好了。」

    事關沈知夏的隱私,曾姐不欲多說,囫圇說了一句後,就準備走人。

    卻不想第二天突然收到了陸衡發過來的一個網址。

    【陸衡:曾姐,這是我之前收藏的一個網址,裡面都是和助眠音樂有關的,對失眠應該有一定的幫助。】

    曾姐順手將網站轉給了沈知夏。

    【曾姐:小孩還挺實誠,我讓他自己發給你,他直接拒絕了。】

    【曾姐:[白眼]上回那幾個練習生剛進公司就想要你微信。】

    彼時沈知夏正在墓園,見狀,也只是笑笑,回了句「謝謝」後,就沒再多言。

    .

    沈知夏提前兩天回了片場,沒有人知道沈知夏這五天發生了什麼。

    不過沈知夏回到片場第一件事,就是重拍之前在醫院的那一幕。

    「……重拍?」導演一驚。

    在藝術圈摸索久了,多少也沾染些文藝的氣息。

    雖然沒明說,不過就之前沈知夏的狀態,導演也猜出女孩對那場戲的牴觸。

    他莫名擔心:「小沈,你要真是過不去,就別勉強自己。」

    沈知夏笑笑:「我沒事。」

    沈知夏說得認真,導演微一思忖後,最後還是答應了。

    追求完美是很多藝術家都有的毛病,導演也不意外。

    他在給沈知夏機會,也在給自己機會。

    好在片場的布景還在,不用多費什麼功夫。

    這場戲還是在日落時分拍的。

    暮色四合,街邊行人步履匆匆,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歸屬,都有自己的目的地。

    除了渾渾噩噩的童妍。

    床上的人已經徹底沒有了呼吸,那一床白布是陰陽相隔的最好證據。

    許晞母親已經哭暈過去,許父陪著妻子去隔壁輸液,一時之間病房只剩下童妍和許晞兩人。

    「我給你帶了栗子糕。」童妍慢慢往床邊走去。

    如果說昨天沈知夏的情緒是疾風驟雨,那麼今天就是風雨前的平靜。

    她像往常一樣,給心愛的男孩子帶了最愛的糕點,將所有愛意都藏在栗子糕裡邊。

    鏡頭捕捉到女孩微顫的手腕,以及沈知夏刻意避過床上少年的眼神。

    自責、痛苦、內疚,所有情緒交織在一處,最後卻什麼也不剩。

    沈知夏只是機械地解開包著栗子糕的油紙,機械地重複著往日的動作。

    她還是沒有看床上的少年,只是在淺嘗了一口栗子糕之後,那雙淺色眸子終於有了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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