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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24:35 作者: 林七年
    所以這麼可愛的宋厭以前到底是遇上了什麼事,才需要進行抗抑鬱治療,又是遇上了什麼事讓他爸狠心把他一個人扔到南霧來,不管不問。

    「我們厭厭以前到底過的什麼糟心日子。」

    夏枝野忍不住伸手替他家厭厭理了理細碎的額發。

    然後腕骨就被輕輕抓住。

    抓住他手腕的人似乎是聞到了什麼很好聞的味道,側過身,順勢就把他的手掌墊到了自己的臉下,輕輕蹭了蹭。

    夏枝野手掌被壓得發麻,微微用力,試圖抽出來,然而指節剛動,宋厭就不滿地蹙起眉。

    於是只得作罷,就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任由宋厭抓著自己的手腕,把自己的掌心當做枕頭,然後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窗外已經天色初明,淺白的日光慵懶地灑下,驅散了裹挾著寒氣的層層薄霧,落在熟睡的少年臉上,顯出全然信任和依賴的脆弱姿態。

    夏枝野想,不管以前過的什麼日子,以後他都想讓宋厭過得高高興興,歡歡喜喜。

    不然都對不起宋厭這麼喜歡自己。

    你看,他拽著自己手腕不放的樣子,多像刻骨銘心的愛情。

    ·

    宋厭感覺自己睡了有生以來最酣暢淋漓的一個長覺。

    覺里有一個很舒服的恆溫枕頭,枕頭還會給他撓痒痒,而且不用擔心是不是要遲到了,也不用擔心作業寫沒寫完,潛意識裡就覺得什麼事兒都有人給他兜著,於是就肆無忌憚地放縱自己不管不顧地睡了下去。

    直到積壓許久的疲憊和睏乏全都消失殆盡,睡得再也睡不著了,才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就看見床邊椅子上支著兩條大長腿,腿上搭了張英語卷子,一隻手捏著紙張,一隻手捏著筆,有一下沒一下地勾著選擇題的答案。

    這人居然趁著自己生病了偷偷學習。

    似乎是感受到宋厭譴責的目光,夏枝野抬了起頭,然後就看見睡得一頭亂毛的宋厭正懵懵地盯著自己的大長腿,輕笑道:「怎麼,是不是發現你野哥哥這雙腿簡直堪稱完美。」

    宋厭:「……」

    大腦剛剛甦醒,語言功能還沒恢復運轉,內心極度想罵人,但是腦子沒跟上,一下卡了殼。

    沒被宋厭的冷言冷語嘲諷回來,夏枝野有些不習慣,看著宋厭依然懵懵的樣子,微抬起眉。

    燒是退了,指標也正常了,怎麼人好像傻了?

    捏著筆桿在宋厭眼前晃了晃:「我是誰?」

    宋厭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夏枝野輕笑一聲,還會翻白眼,說明沒傻透:「考你道數學題。」

    「問。」

    「17加上52.8,再乘以5,然後減去3.9343,再除以0.5,最後減去170,等於多少?」

    「520.1314.」

    「不錯,看來還沒傻。」

    夏枝野十分滿意。

    宋厭:「……」

    實在沒忍住:「這題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答出來。」

    「可別這麼說,小心小胖聽見跟你急。」看這單純的小傻子好像還沒發現自己上了什麼當,夏枝野眸底忍不住盪起點兒笑意,「所以為了獎勵我們宋厭同學答對了這麼難的一道題,小夏老師決定頒發給你一個獎品。」

    宋厭警覺地抬起眼眸。

    然後就看見夏枝野變戲法似的地掏出了一個手串。

    黑曜石串底,中間綴了顆深藍色的月光石。

    宋厭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那裡已經空空如也:「這他媽是我自己買的東西。」

    「但願望可是我親手幫你刻的。」夏枝野嘴角噙著點兒笑,捏住宋厭的手腕,幫他把手串重新套了回去。

    宋厭低頭,指尖捏住那顆藍色的月光石一轉,果然刻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喜字。

    刻得非常丑。

    丑到一看就是某人自己親手操刀的。

    「這算什麼願望。」

    宋厭似有嫌棄。

    夏枝野卻一本正經:「這可是奶奶親自找大師問的,說這個喜字可以沖走你名字里的凶氣,以後就能保佑你一輩子平平安安歡歡喜喜。」

    宋厭鬆開月光石,垂下手,語氣平淡:「我不信鬼神。」

    「我也不信。」夏枝野懶洋洋地往椅背一躺,「鬼神哪會管人開不開心的。」

    那你還刻這麼個醜八怪的字。

    宋厭剛想反問,夏枝野就慢悠悠地扔出一句:「但是我信人。」

    信人?

    宋厭抬眸看向夏枝野。

    夏枝野迎上他的視線,微彎著眉眼,淺褐色的眸子漾著鬆散不著調的笑意,嗓音也散漫無形:「鬼神不可信,但你野哥哥可信。」

    「……」

    那一瞬間,宋厭好像明白了夏枝野的意思。

    鬼神不會保證他一輩子開不開心,高不高興,歡不歡喜,但是夏枝野會。

    明白這個意思的剎那間,宋厭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拍。

    他突然不敢再看夏枝野那雙招人帶笑的桃花眼,有些慌張的轉過身,背對夏枝野,胡亂扔出一句:「去你媽的野哥哥,能不能別這麼肉麻。」

    「肉麻嗎?」身後夏枝野好像渾然不覺,「小麻將平時叫得不是挺開心的。」

    「我他媽又不是小麻將。」

    「那也不知道是誰昨天晚上比小麻將還會發嗲黏人,就一個勁兒地抓著我的手撒嬌,一口一個野哥哥,不准讓我走,一走就又哭又鬧,而且這人還是個病號,你說我一個心地善良,又見不得別人難受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能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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