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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22:35 作者: 姑娘別哭
「那回頭有了空閒,你也逐一帶我去嘗嘗。我也時常覺得自己沒電了。」
「導遊費怎麼算呢?」林春兒一本正經。
宋秋寒瞥她一眼:「滿腦子都是錢。讓你帶我去嘗,自然是我請客。你免費吃喝還要錢,好處被你占盡了。」
第13章 方寸是星河
林春兒大笑出聲,而後哼了一聲:「摳門兒。」
宋秋寒笑道:「那你想如何收費?說給我聽聽。」
「從前帶外國友人游長城,都是二百塊錢一小時的。」林春兒咬了口烤燒餅,酥脆鮮辣,味道剛好。
「倒是良心收費。」
「那是從前。現在要五百了。」林春兒一本正經討價還價。
…
宋秋寒看她言之鑿鑿,不像在玩笑,便逗她:「這麼缺錢了?」
「是。」林春兒只當二人在閒聊,並不覺得宋秋寒真的會去。就算他想去,二人的時間也未必撞的上。林春兒並非每日得閒,宋秋寒也並非無所事事。
「六百每小時。」宋秋寒說完這句,掏出手機來看日誌,十天後他從深圳回來,可能會有兩天空閒。於是問林春兒:「11月10日那天你時間可方便?先預定一天看看你的服務如何。」
林春兒一愣,這就要成行了?只可惜她時間不行,遂搖搖頭:「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差不多半個月後才會回來。」
「哦。」宋秋寒應了聲,並未多問:「那回頭再約。」
「好呀!」林春兒軟糯糯一聲好呀,眼睛彎彎如月牙一般,真是討喜。
「國外的中餐並不特別好吃,除了尚姨做的家常菜,幾乎很少在外面吃飯。我這顆中國胃時常受著思念家鄉美食的煎熬。」宋秋寒舉起杯子兀自喝了口:「最想吃的其實是學校附近的那家荷葉粉,也不知還在不在?」
宋秋寒說的那家荷葉粉就開在音像店的旁邊,一條又窄又舊的牌匾掛在門臉兒上,老闆是一對小夫妻。妻子在外頭忙活,丈夫在裡頭燙粉兒。一起開8個電爐灶,砂鍋在上頭咕嚕咕嚕冒著熱氣。荷葉粉配一個燒餅便能解饞,若是再加半個豬蹄兒,簡直再幸福不過。宋秋寒從前並不吃這些,尚姨每天為他送飯。一到午間下課,大家都從教室出門去。宋秋寒去校門口拿飯,林春兒去學校旁邊找吃的。
女孩兒們總喜歡吃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酸辣粉、麻辣燙、荷葉粉、過橋米線、涼皮…這些東西在宋秋寒心中都是垃圾食品,他一向不動。是有一日下雨,尚姨電話說過不來,要他自己尋些吃的。便在上課時偷偷問林春兒中午吃什麼,林春兒回他:荷葉粉。宋秋寒也不知這東西有什麼可吃,但肯定比餓著肚子強,於是下了課便跟在林春兒和宵妹後頭去了。
很好吃。那家荷葉粉很好吃。從那以後便不大讓尚姨送飯了,時常跟著林春兒去混午飯。
少男少女們時常在小吃店吃的大汗淋漓,而後出門去食雜店買冰棍兒,再然後去音像店消磨時間。待快到一點之時,林春兒跑去廣播室,宋秋寒換上球衣去打球。這樣一來,日子便很好過。再過幾天,午飯小組穩定了,便會在第四節 課偷偷商量中午去吃什麼。現在想起,真是有趣。
見林春兒沒應聲,又問道:「後來你回去過嗎?還開著麼?」
林春兒搖搖頭:「應該都拆了吧?」她其實自從高中畢業後就沒再回去過了,這些年發生太多事,從而無暇顧及那年常光顧的小店。掐著手指頭算了半晌::「老闆和老闆娘也應該有五十歲了吧?」
「是吧?」宋秋寒點頭。
二人都陷入沉默。
林春兒曾採訪過一個畫家,那畫家畫水墨山水,層層疊疊深深淺淺黑白灰,卻有無窮意境。他說國畫講究留白,你看那一一片雲霧,虛虛實實畫不出,但微微留白那幾筆,便將心中所想躍然於紙上。這就與人生同理,頭腦中塞著無窮無盡的東西,但還是要有留白。有留白就有了想像。
那家荷葉粉店的他日際遇就是留白。
春兒舉起酒杯:「敬,荷葉粉店老闆。」
宋秋寒點頭:「敬。」
宋秋寒突然有很多問題想問林春兒,但他都沒有問。他去美國的頭幾年無數次打過一個同一個電話,電話那頭始終忙音,從沒有人接起。二十歲那年,母親因病去世,他亦生了一場大病,在睜眼醒來那一刻自己嚇自己,若是就此歸西,還有什麼人應當親自告別呢?應當就是那個人了,自從那天分開後,就突然從世界上消失的那個人。他最後一次打了那個電話,執著的聽著忙音,聽到二十歲的他淚流滿面。彼時的痛苦就像浩渺人生,一眼望不到頭,上不了岸,無法擺脫,如影隨形。
散了就散了。
像一陣煙。
「介意我抽一根煙嗎?」他拿出一根香菸問林春兒。
林春兒搖搖頭,而後伸出手:「也給我一根。」自己伸手拿了一根叼上,朝宋秋寒笑笑。
宋秋寒沒有講話,為她點菸。
林春兒不會吸菸,學著宋秋寒的樣子吸了一口,嗆的她接連咳嗽,第三口終於作罷,擺了擺手:「不行不行,做不了抽菸的性感女人。」她將一條腿疊到另一條腿上,手肘放在桌上,手指夾著煙,做出疏離姿態:「像花樣年華中的張曼玉,該死的性感和美麗。」
宋秋寒看她一眼,伸手拿過她指尖的煙掐滅:「你從小就不是那種人。」那樣乖巧活潑可愛笨拙的女孩,見到宋秋寒和陳寬年躲在學校牆角抽菸,氣的直跺腳。想到她那時的樣子,宋秋寒笑出聲:「當年抽菸沒少被你告老師。你說你小小年紀,管的事兒倒是不少。班裡明明有紀律委員,卻什麼事兒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