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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算是挑撥吧，」石頭已堵到了心口，重容光很難從容，也不介意讓人看出他的狹隘，「但複雜的人和複雜的人確實不適合在一起，你的好壞都由他的標準來判斷，你覺得你受得了？除非你一輩子不犯一件錯。」

    「我受得了，我和你不一樣，我除了我的使命，就是他，至於你說我的使命和他起衝突……」沈雪峰說到這，笑了笑，道：「這個他和我結婚前就想好了，他犧牲。」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比愛你更愛我，畢竟我們除了是對方的初戀外，在一起的時間不長，我之前還挺擔心他會不會被你纏住，他這個人長情，在我面前從來不主動說起你，我挺害怕這個的，」沈雪峰聳了聳肩，「這點我跟他有共同點，越在意越不提，放在心裡看重，今天見你，我也是想把你和我們之間的重心轉移點到你和我之間，省得你老出沒在他的眼裡，不過……」

    沈雪峰笑，常年冷峻嚴肅的臉上突然展開了顏，「我現在不擔心了，謝謝。」

    他朝重容光點頭，快步跟上了葉連綿的背影。

    葉連綿到了外面就拿出手機聯繫車子，就見沈雪峰站在了他的身邊，手機那邊汪逸他們還沒走，葉連綿把定位發了過去，嘴裡和沈雪峰道：「沒失望吧？」

    「對重容光？」沈雪峰確認了一下。

    葉連綿笑，點頭，「我精挑細選的人。」

    曾以為這個人能和他一起並肩往前走，重容光有他的格局，而葉連綿從不畏懼，那個時候葉連綿真以為他們是強強聯手。

    重容光可能還是沒有變，但他呈露出來對葉連綿的攻擊性，居然跟葉連綿人生當中遇到過的對手、仇敵一模一樣。

    那是他真心愛過的愛人啊，卑鄙無恥下流的時候，居然不比他那對生了他卻對他毫無感情的父母遜色。

    兜兜轉轉，尋尋覓覓，以為奮力抗爭讓自己跳出了坑，離坑十萬八千里，驀然回首一看，他尋找到的高峰居然變成了深坑。

    期待成落空，悲劇重演，人生好像就是用來失望的，葉連綿只是學會了跌倒了爬起來，他自己並不是金剛不壞之身，他覺得要是沈雪峰沒有出來，他跟重容光的交鋒下來，他可能還是會躲在黑暗的地方暗自砥舔傷口，假裝若無其事的活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學會慢慢帶著巨大的傷口再次活下去。

    那是深淵吶。

    葉連綿牽住了沈雪峰的大手，轉過頭去，看著愛人微笑道：「我好遺憾，他讓我失望了。」

    他愛過的人，沒怎麼愛過他。

    第六十一章

    人總會下意識把愛與尊重等同，他愛你幾分，就會看重你幾分，葉連綿之前知道重容光不是很在意他的苦痛，但等重容光落到和其他人一樣侮辱他的時候，他還是有些傷心了。

    「唉。」他笑著搖了搖頭。

    只能說，很少有人能免俗吧，重容光的自負加能力，以往理智還束縛了他的弱智，一旦受點刺激，就很難從容了，尤其重部長還是一個攻擊性很強的男人。

    「過去了。」沈雪峰迴握住了他的手。

    「嗯。」葉連綿看著他笑。

    人生很奇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緣法，像他和沈雪峰本來就毫無可能，可同頻率的靈魂跳動還是讓他們走在了一起。

    他們都是能從自己的生命中汲取養分的人，激蕩平靜都不會讓他們改變初衷，兩個相似堅持的人，半路再次相逢。

    葉連綿在笑，笑臉從容平靜，這個人沒出乎沈雪峰的意料，也出乎了沈雪峰的意料，葉連綿比他想像中更豁達。

    似乎他們真能走到白頭，芸芸之中，這個人就是來陪伴自己的，沈雪峰低頭按住他額邊被風吹起的頭髮，在他臉邊輕輕一吻。

    他厭惡重容光對葉連綿的傷害，但細究起來，他也接受重容光這個人出現在葉連綿生命當中的重量，是重容光讓他的愛人有了更深度的靈魂，只有這樣的葉連綿，才有更大的力量去經營他們的婚姻。

    重容光或許也會從和葉連綿的這段婚姻當中得到他以往沒有過的體會和經驗，但從他們這段婚姻當中畢業走出來的葉連綿，成全了他沈雪峰。

    沈雪峰餘光當中看到重容光走了出來，站在了他們身後，他摸了摸葉連綿的臉，轉過身朝重容光走去。

    「謝謝你來見我們。」沈雪峰朝重容光伸出了手，心平氣和。

    面無表情的重容光看著他，幾秒後，他苦笑了一聲，伸出手握住了沈雪峰的手，「見諒。」

    第一次戀愛失敗，有失風度。

    沈雪峰鬆開手，點點頭。

    「替我和他說聲對不起。」重容光看了看往前走了幾步，遠離了他們的葉連綿，回過頭和沈雪峰道：「你的提議，我附和。」

    「謝謝。」

    「……」重容光沉默了幾秒，道：「我最近老是在想，如果我們早幾年認識會如何？但剛才我想了想，再早也早不過你們。」

    「其實我這麼想也沒什麼意義，」重容光笑了笑，道：「我壞就壞在了先入為主，認為他是可以被置換的，他找我的前提是和我一起過一生，我找他的前提是他能配合我的人生，想想，一開始我就不怎麼認識他，是吧？」

    沈雪峰點頭。

    「你們就沒這個問題。」重容光淡淡道。

    他說得平靜，沈雪峰還是從裡面聽出了幾分不甘心，他回首看了已經鑽進了開來的車子裡的葉連綿那邊一眼，回過頭來，「我尊重他的軟弱，而你是輕視的，不是無視，是輕視，沒有我，你們也會走到今天這步的撕裂，他還是會傷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