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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16:17 作者: 葫蘆醬
    「你自己寫的忌口,你忘了?」

    「那麼多你都能記得?」

    「那當然。」

    許佟瀾報菜名兒似的一溜串說完,眉飛色舞地看著他。

    林時安忽然發現他那雙眼睛很大,但卻英氣,這樣直勾勾地看著他時,就像把他整個人滿滿當當地放在心上一樣。

    他眼睫輕顫,像是心被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從救護車上意外而荒謬的心動之後,這樣的觸動便時有發生。

    許佟瀾還在嘚瑟:「這點兒東西都記不得,我還怎麼考年級第一?」

    林時安低低地笑,無端覺著這樣的許佟瀾可愛得不行。

    只是不知道還能看多久了。

    十七八歲的男孩子,從青春期一路走過來,躁動的荷爾蒙作祟下,他不是第一次對什麼人有過心動,他也早就學會了如何化解這種意外的感情。

    他可以開開心心地活一輩子,但他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對任何人許諾一個未來。

    把心動掐死在萌芽時,對他來說是最合適的。

    送走了老同學,15班換了神情,又開始迎接新同學,有從前認識的這會兒正互相寒暄,不認識的也互相介紹著,還有熱心腸的幫忙搬著桌椅。

    老張對新同學講了幾句歡迎詞,拿投影把電子版的座位表放大,便離開了教室。

    考慮公平性的問題,往常班裡的座位前後遠近總是一周一變動,每個人的同桌卻只是在他深思熟慮之後偶爾做出改變。

    因此每次貼出表來,就會有眼尖的開始嘰嘰喳喳起鬨誰又被換了同桌,是不是最近被老張盯上了。

    被換同桌的總是笑鬧著打趣回去,奔赴自己的新座位。

    畢竟麼,這年頭又不讓男女同桌,在教室的主要任務也是學習,只要同桌沒有難以忍受的壞毛病,換人也新鮮。

    然而這一次的主角卻異常的沉默。

    剛才還和林時安嘻嘻哈哈的許佟瀾這會兒少見地板著臉收拾書,身邊人大氣兒也不敢出一個,更別說的起鬨的了。

    林時安帶著點兒好笑看完分班表,默默想著,老張莫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他這邊剛對許佟瀾有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老張就幫著他把這份心徹底斷乾淨。

    若是換了從前,跟這冤家好不容易分開,他說不定就打趣過去了,可看著許佟瀾的模樣,他忽然就不忍心開玩笑了。

    「哎,」最後還是他戳了戳許佟瀾,「我可走了啊。」

    許佟瀾從鼻子裡擠出一句哼哼,給林時安逗得噗嗤一笑。

    「不跟我同桌了你就這麼高興?」許佟瀾白了他一眼。

    「那誰敢啊?」就他最知道怎麼哄許佟瀾,「我這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不同桌了不還一個宿舍嘛。」

    他伸手去翻許佟瀾的袖口,從他手腕兒上勾起那一根手繩,「這不,還連著契約呢嘛,」說完他沖許佟瀾狡黠地眨了眨眼,半是玩笑半是私心叫了聲,「男朋友。」

    許佟瀾心裡頭那點兒不痛快忽然就煙消雲散了。

    可惜林時安帶來的好心情沒能持續太久,許少爺最近大概是命犯太歲。

    在學校待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回家,推開門便見著黎丹冷著臉坐在長條沙發的正中央,偌大的客廳針落可聞,就連大金都安靜地待在一旁不敢吭聲。

    「你還敢回來?」

    許佟瀾早在車上就聽蔣川說黎丹回A市了,這會兒也不意外,他放下書包坐到黎丹右手邊的沙發上,母子倆恰好隔出了對峙的距離。

    「我怎麼了?」許佟瀾揉著眉心,「數學競賽也按照您的吩咐參加了,信息競賽的獎也拿回來了,開學考試我還是年級第一,您對我還有什麼不滿意?」

    「你騙我。」黎丹說。

    「老張又告什麼狀了?」他嘆了口氣問。

    「你逃學出去看電影,還有翹課照顧林時安的事兒我知道了。」黎丹十指交疊在膝蓋上,「瀾瀾,你以前從來不會讓媽媽操心」

    「所以呢?」許佟瀾笑了,「我不是早告訴你他是我男朋友,照顧他不是我應該的嗎?」

    黎丹秀眉微蹙,看著他停頓片刻,開口道:「你現在怎麼回事,說話沒皮沒臉的?」

    許佟瀾忽然被逗笑了,琢磨著自己大概是沒逃過林時安潛移默化的影響。

    學自己喜歡的人懟人,還挺爽的。

    他眼底的笑意給氣頭上的黎丹燒了一把火,她喝了一口茶,一雙眼直直地看向許佟瀾。

    他們母子倆長得很像,這樣對視著,像兩隻非要決出個勝負來的老虎,誰也不肯讓誰。

    「究竟怎麼一回事我們都清楚,我不想和你扯這些有的沒的。」黎丹下了最後通牒:「和他絕交,不然別再回這個家。」

    獨斷專行的篤定激怒了許佟瀾,「巧了,」他忽然冷笑一聲,「我也不想和你扯這些有的沒的,既然您干涉我的交友,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干涉您的交友?」

    「你什麼意思?」黎丹環抱住手肘,眼尾略向上揚。

    許佟瀾眼底晦暗不明,帶著三分痛苦四分複雜,然後他說:

    「讓我絕交之前,您不如先和那位叫您『寶貝兒』的人絕交。」

    剛剛還咄咄逼人的黎丹臉色唰得白了,她摩挲著僵硬的手指,半晌沒有吭聲。

    心裡頭不痛快的時候,過往的壞情緒便一股腦兒湧上來,非要把人淹沒不可。許佟瀾一時沒克制住,忍不住刻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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