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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09:01 作者: 別四為
她從後門走的,路過徐正清的時候,她好像看到徐正清看了她一眼,但她沒有對視一眼。
如果說前段時間的心是被山壓得喘不過氣,那這會兒的心就好像是被水淹沒了一樣。
山給的痛苦沉重,水給的窒息漫長。
簡幸坐在空無一人的操場,想到那天在人來人往裡哭的許璐。
她想了很久,最終也只是輕輕抬起頭,看向了月亮。
月亮旁邊有星星,每一顆都很亮,每一顆又都不太亮。
她看著,身子後仰,雙手壓在了地上。
掌心有一點點被硌到的疼,但她沒有拿開,她在漫長細碎的痛苦與掙扎夾縫中,想到了徐正清。
有些人每天可以與他對話、對視,相碰無數次,而她能夠和他吹同一場晚風看同一個月亮,就足以讓她歡喜很久。
放學鈴敲響的時候電影還沒有放完,大家不約而同都沒動,選擇繼續安靜地看。
簡幸在一片安靜沉默里離開了教室,她剛要關上後門,門忽然從裡面傳來反力,簡幸一怔,鬆了手。
門打開,月光在他身上鍍了一層薄薄的的輪廓,他沒完全打開門,身後依然是黑暗的教室,眼睛里卻亮亮的。
像收藏了很多星星。
簡幸怔怔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有些結巴地問:「有、有事嗎?」
「秦嘉銘說找你有事,剛剛給我發的簡訊,我本來想告訴你發現你沒在,之後忘了,不好意思啊。」徐正清說。
「沒事,」簡幸點點頭說,「我知道了,謝謝。」
「你要走了?電影不繼續看了?」徐正清大概是隨口問的。
簡幸想到剛剛的劇情點,心裡堵得快要說不出話,她聲音很小,甚至有點氣音地說:「不了,我要回家了。」
「行,路上小心。」
門關上,光照不進教室。
走廊全是光,簡幸眼睛里卻一片黯淡。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只有他們班因為看電影沒準時下課,簡幸卻覺得路上人好少,她一路下了樓,離開教學樓走去主幹道。
人漸漸多起來,淹沒簡幸。
她走到校門口,直奔愛七七的店,卻不想剛出學校門口兩步,忽然被人從後面抱住了。
簡幸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又覺得不可能,她茫然地回頭,看到陳煙白的臉愣了好久。
「怎麼啦?」陳煙白身上穿著不知道從哪來的校服,頭上還戴了個頂棒球帽,頭髮披散著,乍一看,有幾分學生的樣子。
簡幸還在巨大的震驚中,好一會兒才顫著聲音問:「你怎麼回來了?」
「來看看你唄,」陳煙白雙手抄兜,「我來這破縣城還能是看誰啊。」
簡幸說:「不是,你怎麼現在回來了?你放假了嗎?」
「沒,請假回來的,」陳煙白說,「今天周五啊,明天就周末,沒事。」
簡幸不說話了。
陳煙白比簡幸高,她微微彎腰,口吻打趣:「來,讓我看看小學霸長高沒。」
簡幸扯了扯唇角笑:「拔苗助長嗎?」
陳煙白「嘖」了一聲,腳尖踢簡幸的腳尖,說:「不想笑就別笑了,看得我眼疼。」
簡幸「哦」了一聲。
確實不再笑。
陳煙白扭頭看了眼往外走的人流,「進去逛逛?」
簡幸說:「你又不是沒來過。」
陳煙白:「上次逛的是你即將考上的和中,這次逛的是你已經考上的和中,不一樣好吧,學霸怎麼連這點區別都不懂。」
簡幸:「……小心保安把你攔下來。」
「不可能,我那麼美,誰敢攔。」
倆人說著,逆著人群走進了學校。
晚上校園內人不多,陳煙白走去了涼亭,看著狀元湖笑說:「誒,跟你說個事,之前我跟秦嘉銘來著,走之前絲巾吹河裡里,我氣得要死,要秦嘉銘給我撿,結果保安以為他要跳河,笑死我了。」
簡幸沒笑。
沒一會兒,陳煙白又說:「你們學校有好多野貓啊,上次還追著秦嘉銘要他手里的烤腸,秦嘉銘給了一半,那貓扭頭走了,沒一會兒帶了一群貓過來!秦嘉銘那天零花錢全折貓上了。」
簡幸還是沒笑。
陳煙白扭頭看著簡幸,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初六那天為什麼沒來。」
簡幸扭頭看她,看著風把陳煙白的頭髮掀起又落下,淡淡說:「姥姥走了。」
陳煙白瞬間收了所有表情。
簡幸與她對視幾秒,扭開了頭。
狀元湖裡映著一輪月亮,看著和天上無異,甚至離人更近。
風吹得月影晃動,簡幸繼續說:「初三晚上走的,凌晨埋的。」
陳煙白伸手握住了簡幸的手,握了一手涼。她不放心地摸簡幸的額頭,簡幸笑著說:「我沒發燒。」
「我媽倒是燒了好幾天。」簡幸說。
陳煙白沒說話,只是手上默默加大了力度。
簡幸低頭,看著陳煙白塗了大紅色指甲油的手,她手很白,在夜裡顯得尤為吸睛。
簡幸看了好久才反手與她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