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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09:01 作者: 別四為
    不過這人嘴上話多,還是彎腰不知道從哪翻出來了一本,他還是很懶散的坐姿,直接扔到櫃檯上,「在旁邊登記一下,記得按時還。」

    簡幸說:「哦,好。」

    她翻開登記本,看到上面大多數都是高二的學生,簡單登記結束,簡幸沒忍住往前翻了兩頁,忽然,她瞥到一個熟悉的行楷筆跡。

    登記人:徐正清

    班級:高一(1)班

    書籍:《一九八四》

    (借)時間:2009年8月23日

    (還)時間:2009年8月31日

    今天。

    簡幸一頓,放下了登記本和筆,她手有些抖,似竊喜似激動,但口吻依然裝得隨意,「你們這有《一九八四》嗎?」

    不正經的櫃檯人員隨手指了個方向。

    簡幸轉身的時候有些急,走過去的時候也急,心一直懸在半空中,生怕這家書店只有一本《一九八四》,生怕在這一秒之前,有人已經借走了。

    她方寸大亂得很突然,剛剛甚至都沒想起來翻看後面的登記名單有沒有別人再借這本書。

    找了一圈,終於在角落裡找到了,但是是沒拆封的。

    簡幸迅速轉身走回櫃檯,她聲線有抑制不住的僵硬,「你好,那個《一九八四》沒有拆過封的嗎?」

    櫃檯人員愣了下,說:「你拆了不就有了嗎。」

    簡幸也愣了下,這才想起來和中的書都是可以隨便拆的,她頓了頓,抿住了唇。

    她是可以拆了。

    可她要的不單單只是這本書。

    「算了,」簡幸低聲說,「也不著急看。」

    她想走,可想想那上面的歸還時間,有些不甘心地問:「這個書,必須要準時還嗎?」

    櫃檯人員看了她一眼,「一般是的。」

    「哦,」簡幸又問,「那還的時候要再登記一遍嗎?」

    「不用,在還的時間後面打個對號就行了。」

    簡幸這才想起來,登記表最後一欄有打對號的地方,但是她沒注意徐正清那本有沒有打。

    簡幸猶豫了下,硬著頭皮當著櫃檯人員的面再次打開了登記簿。

    果然,沒有對號。

    他還沒還。

    簡幸悄無聲息鬆了口氣,合上登記簿的動作都輕快了不少。

    等簡幸走後,櫃檯人員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抬手一挑把登記簿調了個方向,隨手一翻,看到最新登記姓名是:簡幸,高一(3)班。

    像是很隨意一般,他又挑翻了一頁,瞥了眼其中一欄,輕輕挑了挑眉。

    簡幸沒把報考指南拿回家,她先回了趟班級,這個時候班裡已經沒人了,燈也關了,門也鎖了,簡幸抹黑開窗把報考指南先扔到了林有樂桌子上,正要關窗,忽然餘光瞥到身後落過來一大片黑色身影,半空中還飄著一抹螢光,簡幸嚇了一跳,沒忍住低叫了一聲。

    她這一叫,好像把對方也嚇了一跳。

    簡幸隱約聽到一聲髒話,她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過去。

    來人確實足夠一大片身影,因為高,半空中的螢光是手機屏幕照出來的光,光影描繪出他的面龐五官,簡幸看清以後才確認,真的是徐正清。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會兒平靜下來,再想想剛剛的尖叫,簡幸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慶幸此時整個樓層都是黑的,也許徐正清根本認不出她是誰。

    可偏偏,他手裡的有手機。

    徐正清應該被嚇得不輕,拿手機光照了下她的臉,看清楚以後,有些意外,「簡幸?」

    他雖然意外,但聲音依然不高,低低沉沉沒有任何攻擊性。

    因為這兩個字,簡幸生生在一片黑暗裡脹紅了臉,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明明四下都是穿堂風,卻緊張得快要呼吸不過來。

    她手摁在後背的窗欞邊,粗糙的水泥壁磨得她指腹隱隱作疼,可她卻只感受到了疼痛後的灼熱感。

    滾燙一路抵達喉口,簡幸不由自主咽了咽喉,「嗯」一聲:「是我。」

    徐正清只拿手機照了簡幸一下,隨後察覺不太禮貌便晃開了,手機收進口袋,他看著簡幸貼邊站在窗口,疑惑往裡看了眼,「怎麼還沒走?有事?」

    簡幸快速說:「放個東西。」

    「哦,」徐正清沒接著打聽,大概也沒什麼興趣,他看了眼外面,說,「你還不走?」

    簡幸的心跳頻率在這一秒達到最高,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隨意,甚至像姥姥說的那樣有些糙的人,可偏偏在徐正清面前,她連聲音的高度和音色都控制得和平常不太一樣。

    她努力把聲線壓得自然又平和,說:「走,這就走。」

    「那一起吧。」徐正清說著又掏出了手機。

    手機光很弱,甚至還不如頂頭的月光,可當徐正清把光照在簡幸面前的時候,簡幸茫然慌措了一晚上上的心,忽然滿了起來。

    這光,是他借給她的。

    她不想還了。

    哪怕往後餘生,她頭頂再無溫柔月光。

    「我剛剛是不是嚇到你了?」樓道里,徐正清忽然開口。

    「沒,是我嚇到你了吧。」簡幸想起剛剛,還是覺得羞恥,縱使樓道黑暗,她也不敢看他,只能低著頭,任由羞恥染紅耳根。

    徐正清輕笑了一聲,挺自然說了句:「那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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