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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00:15 作者: 詞樹
孔漫戒糖很久了。看了會兒,拿起一顆,晃了晃。
付楊也不強求,把剩下的放進口袋裡,帶著她往前走去。
回去到原來的位置,付楊就進去新房那邊了。
孔漫看著他走遠的背影。這個男人像山一樣溫和又潤物細無聲。
山頂微風吹過,有人抱起手臂搓了搓,直嘆冷死了。
而此刻的孔漫,身體裹在在皮夾克里,周身都暖和了。
等阿桃穿著一件外套,再捧著一件外套來的時候,孔漫已經徹底暖和了。
阿桃愣愣地看著,咂咂嘴最後又把衣服給送回去。
兩人吃好飯立馬就撤,阿桃顯然是知道自己家鄉的習俗的。
但她們吃好了,程磊那邊卻被人拉著吹牛,席都沒法入。站在外邊又冷,這裡也不是白阿桃村,熟人不多,最後阿桃帶著孔漫去了她表姨家等程磊。
阿桃表姨家在這個村村口,院前還有高高的竹林,院內正房是瓦片的老房子。右手邊蓋起了一棟兩層的樓房,貼著瓷磚,在農村里來說這裝修得已經很漂亮了。左手邊也建了兩層的樓,但是還沒裝修。
阿桃剛進院子就喊了一聲,院內有條大白狗,在她們剛進來的時候站起來汪了一聲,等阿桃出聲了它搖著尾巴走過來,阿桃摸摸它。
右側樓房裡應了一聲,阿桃拉著孔漫進去。
跨過門檻,裡面是一個客廳,裝飾溫馨,牆壁上液晶大電視,下面是裸色電視架,電視旁兩叢富貴竹插在陶瓷花瓶里。玻璃茶几,米色布沙發,沙發後面牆上還有塊占滿牆的大鏡子,落地窗,淡紫色窗簾被紮起,窗邊有棵綠色盆栽。
「呀,媽你也來啦。」阿桃驚喜地跳過去,摟住沙發上坐著的一個中年婦女。
阿桃媽媽拍拍她的頭笑著應了一聲,轉頭看到孔漫。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說著濃濃鄉音的普通話,「這是小漫吧?」
孔漫過去扶住她,回:「是的,阿姨。」還好她來了也有一個半月了,大致都能聽懂。
阿桃媽拉著孔漫在沙發上坐下,摸摸孔漫的手,盯著她看,「真漂亮,我們小漫啊人美心善。」
孔漫不好意思地笑了。
阿桃媽媽膚色黑黑的,臉上皺紋很多,頭髮一半黑一半銀,背有點躬著,手上的皮膚很粗糙但很溫暖。
這算得上是兩人第一次見面。雖然以前阿桃媽在阿桃手機里有見過孔漫的照片,但第一次見到她本人還是很激動的。一直拉著孔漫磕磕絆絆地說話,直到另一個婦人進來。
阿桃把她媽不會弄的電熱爐給打開放在沙發前,見到進來的人喊了一聲。
「表姨!」
「哎!坐吧,我來弄。」
阿桃表姨是個有點圓潤的婦人,笑起來也很溫柔。比阿桃媽媽要顯年輕,但其實她還是阿桃媽媽的表姐。
幾人在沙發上落座。阿桃媽媽給阿桃表姨介紹孔漫,包括當初她們家最難的時候阿桃差點讀不起大學,是孔漫資助的事都一點不漏說出來。
「好孩子,好孩子啊。」表姨從阿桃媽媽手裡接過孔漫的手,她的普通話又要比阿桃媽媽的更流暢一些。
她在四五年前是知道有這麼回事兒的。
看著孔漫通身的氣質,就忍不住打聽情況,「你來我們這邊這支教,你父母同意嗎?」
孔漫搖頭,「我沒有父母,從小就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啊……這,苦命的孩子誒。」說著她又摸摸孔漫的手,感受到有點涼,移去電熱爐旁邊暖著。
表姨:「那你來這裡還習慣嗎?這鄉下環境差得很嘞。」
孔漫:「還行的,我記得小時候也是在農村。劈柴,燒火煮飯,餵牲口什麼的都做過。後來去孤兒院了也是什麼都干,我去哪都能適應的,來這兒也能適應的。」
表姨聽得眼眶濕潤,拍拍她的手說不出話,這是個心腸很柔軟的婦人。
「那漫漫姐後來呢?我都沒聽你提起過誒。」阿桃在旁邊杵著下巴看著孔漫。
後來啊,孔漫回憶了一下。
後來家裡養不起了,就把她放孤兒院了。那時候家裡有五六個孩子,只有她一個女孩,所以就被送走了,那兒的孤兒院一開始也不叫孤兒院,一開始只有敬老院的。
她在敬老院生活了四五年。吃老人剩下的飯菜,穿的也是老人們不穿了她自己拿針線紮起來的舊衣服。說不上多苦,年紀小也不記那麼多。
後來讀學前班還是敬老院一人湊一點送她去讀的。再後來上一年級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從北京來的老太太,老太太資助她上學,但不領養她。
於是敬老院的人商量著把她送往北京的孤兒院。小小的她跟著敬老院的院長一路坐綠皮火車,坐了幾天幾夜到達北京。從此她便在北京的福利院住了下來,名字也是後來改的。
她上學時偶爾會去老太太家陪她,老太太脾氣特別不好。住在北京富人區的四合院裡,一個人孤孤單單,逢年過節也會叫來孔漫。兩人相伴直到孔漫高中畢業考上大學。
老人家是在孔漫開學前一周去世的,走得特別突然,什麼都沒留下。老太太生前的律師按照老太太之前的吩咐,她去世後所有財產立馬捐給慈善基金會。那律師也是死板,無論孔漫怎麼求都沒用,臨近開學,她要辦什麼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