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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00:15 作者: 詞樹
這大山裡的人家,是幾戶聚居在一處,周圍圍繞著的是一片片的山地。偶爾也有幾戶單家獨村。
公路路邊上,時不時會遇到成群結隊的黑山羊和黃牛在慢悠悠地走著。它們身後跟著放羊人。
孔漫猜想離鎮應該是不遠了。
她猜得不錯,不到二十多分鐘車子就進鎮了。鎮上街道冷冷清清,幾乎沒什麼人,路兩旁的商店半開著門,店內不見人影,小貓小狗追逐著當街亂跑。
付楊直接把車開到了鎮小學教師宿舍樓底下。
白阿桃早在樓底下等著了,孔漫一下車就被她抱住:「漫漫姐!好久不見了!」
「咦?怎麼有股火煙味兒?」
付楊在車旁摸了摸鼻尖。
孔漫笑著:「一會兒跟你細說。」抱了抱她,拉開一點,又調侃道:「黑了不少。」
白阿桃搖了搖頭,「唉~雲南就是這樣的,十個來九個黑。等你待一段時間也會黑了的。」
孔漫挑眉笑了笑。見到白阿桃後,她的心情明顯好轉很多。
付楊在後面把行李箱和草莓一起拿了下來。
白阿桃過去拉過行李箱,又接過草莓,順口說:「謝啦二哥!改天請你吃飯!」
他隨意地擺擺手,上了車,說:「走了。」
白阿桃揮揮手,「路上小心。」
孔漫也跟著揮揮手。
付楊點點頭,目光從孔漫臉上一滑而過,車子開了出去。
第4章
因為程磊是多西鎮鎮人大代表,在鎮政府辦公,白阿桃之前也一直是和丈夫一起住鎮政府宿舍里。這次孔漫過來,怕她一個人不適應,特意申請了一間雙人教師宿舍,搬過來跟她一起住。
宿舍在三樓,兩人合力把行李箱搬了上去。到了門口,白阿桃開了門進去,是一間兩室一廳一衛的房子,廚房在客廳的窗邊,不怎麼大,三四十平的樣子,剛好夠兩個女生住。
晚間歇息的時候,阿桃拉著孔漫一起睡。問了一下白天的事,又說了一晚上的悄悄話。
孔漫這段時間睡眠不是很好,阿桃自己把自己講睡著了,她都還沒睡著。
思緒放空,莫名就想起剛見阿桃的時候。
這姑娘是她在五年前,剛畢業那會兒遇見的。
那時導師想讓她繼續讀研,但孔漫自己不想讀。
一窮二白的,下社會養活自己才是王道。
而當時的阿桃正處在困難期,天災人禍中,又急又氣,昏倒在孔漫回學校給導師交代完事情後下樓梯的面前。
孔漫把人送到校醫務室里。
校醫掛好營養液,對她說,這女生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血糖過低,加上情緒大起大落才會一時暈倒。
她當時聽完怎麼想的忘了,只記得後來去食堂提了飯食回來給營養不良的瘦弱女生,還安慰了她一陣。隨後又好奇打聽了一下情況。
也就是那一好奇讓她動了惻隱之心。
那時的阿桃也才剛上大學,家裡就傳來噩耗。父親患上尿毒症晚期,需要大筆手術醫療費。母親因為著急父親,在趕去市醫院的路上出了車禍。
弟弟從高中退學照顧父母。卻不讓她回去。
但是家裡需要一筆又一筆的高額手術化療費,使得原本就不富裕的農村家庭,困難得快揭不開鍋
這也導致了阿桃的生活費學費全都斷了來源。
她自己在北京也嘗試過很多辦法。大學生貸款,貧困生資助申請等等,但都被各種原因給打回來。
尤其是貧困生補助,僅僅是因為她高中假期時打工把錢攢起來,買了一台兩千多的筆記本——就因為她有一台筆記本就被拒了。
她也有出去各種兼職。但是在北京那個臥虎藏龍的首都大城市裡,由於能力不足,能掙到的錢也是杯水車薪。
當時的女孩絕望到讓人窒息。是那種拼命努力,卻遭遇到社會不公平的絕望。
孔漫當時是怎麼想的呢,到現在她也忘記了。
或許是想起自己當初考上大學,卻連上大學的費用都沒有的絕望吧。於是對這個女生有了長這麼大的第一次善心。
她給了女生一張卡,裡面是她存了三萬的工資。讓女生把大學讀完。
阿桃的父親最終沒能撐過2013年的秋天便離開了。她的母親在車禍事故之後腳上留下了暗疾。
這姑娘也是爭氣。
大二下學期開始她就沒再怎麼動卡里的錢,大四上學期開始已經往卡里一小筆一小筆的存錢了。
畢業後白阿桃沒有留在北京。她回到這裡的鄉鎮教書來了,年前剛剛結了婚。
兩人一直有保持著聯繫。
孔漫作為之前《時尚天下雜誌》的主編,跟娛樂圈也有交際,不是多出圈但也小有名氣。
她這事剛在網上爆出來時,阿桃就擔心她,一天一個電話,恨不得飛去北京看她。
情況越來越糟糕時,阿桃提出來雲南散一散心,避一避風頭,等風頭過了再回北京。
孔漫孤身一人在北京,這麼多年下來,朋友要說不多也有一大堆。但出了事後人人都避之不及,也只有阿桃會擔心她。她也不想困在北京,一天壓抑著一天的過,於是答應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
阿桃帶著她去街道上買東西。
昨天來的時候還是冷冷清清的,這會兒倒是有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