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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7:00:15 作者: 詞樹
    路頭有間簡易的棚子,台上放著一摞紅筐子,旁邊一台秤,老闆娘坐在椅子上看著手機。

    付楊曲指扣了扣木板,「咚咚」兩聲,開口:「老闆,摘草莓。」

    順帶拿了個紅筐給孔漫。

    老闆娘聽見聲音,暫停電視,站起身用手指比劃了一圈,說著方言:「從這塊往下都是我家呢,你們隨便摘噶!」

    付楊口裡應著「好。」帶著孔漫從當前這一塊草莓地走了進去。

    看著紅彤彤的草莓藏在綠葉間,孔漫終於來了點興趣,摞起衣服下擺蹲了下去。她摘了一個大、紅,樣子特別草莓的草莓到手裡。口裡分泌出一點口水,剛要放嘴裡,突然想起什麼,抬頭看付楊。

    付楊愣了一下,說:「可以吃的。」

    他說著指指旁邊,「好多人都是邊吃邊摘的。」

    孔漫看了過去,果然有好幾個人漫步在草莓地間,都是邊摘邊吃的。她也就放到嘴裡,不過瞬間臉就皺了一下又恢復。

    孔漫閉著眼,等那陣酸勁過去,咽下果肉。仰頭看付楊,眯著眼,說:「有點兒酸。」

    酸?

    付楊在旁邊蹲了下來。伸手摘了一個不怎麼大,樣子也不怎麼好看但紅得很深的草莓,遞給她:「嘗嘗這個。」

    「甜嗎?」

    付楊沒答,只是遞著草莓更近一點。

    孔漫接過,半信半疑地放到嘴裡,居然很甜。

    她按照付楊摘給自己的樣子去摘,邊摘邊吃。一塊地挑挑揀揀摘完,自己也吃飽了,她才開始往筐子裡放。

    付楊跟在她身後,偶爾也摘一些放到她筐里。

    摘滿一筐,兩人去地頭結帳。付楊出的錢,順帶把筐也給買走。

    往下走的時候,孔漫看到棚子下面有一個棕色的大水桶,裡面的水都漫出來了,皮管里還有筷子大的水在流著。她捏了捏指尖,有些黏糊糊地,便走過去洗手。

    等她上車時,男人戴上了一副墨鏡,車裡已經放起音樂,是《I Am You》。

    I am tied by truth like an anchor

    Anchored to a bottomless sea

    I am floating freely in the heavens

    Held in by your heart's gravity

    All because of love

    ………

    La di da di da da……

    車子啟動,緩緩開入大道。

    孔漫坐了會兒,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覺地在音樂中慢慢睡著了過去,是這麼久以來最沉的一次。

    男人透過墨鏡見她靠著椅背睡著了,便把音樂音量調低,穩穩開著車。

    —

    時間慢慢流走,白色越野皮卡車也從平地轉入山道。

    孔漫是在一陣陣翻天覆地的反胃中和腦袋炸裂中醒來的。她捂著嘴,眉頭皺得緊緊的。

    付楊看過來,立馬把車給開到路邊停下。

    孔漫一下車,快步走到路邊蹲下,吐了個天昏地暗。

    付楊在後面把車停好,拿了兩瓶礦泉水過來,在孔漫緩過來的時候遞給她。

    她拿半瓶水漱了口,又把剩下半瓶全喝了,終於緩過這一陣。

    於是站起來換了個有樹蔭的地方蹲下,無精打采地撐著腦袋抬眼看向遠方。目光看到的是連綿起伏的青山,一座又一座的望不到頭。

    看了會兒,山風陣陣拂過,涼意襲來。

    她正要轉頭,眼前遞過來一把草莓,草莓滴著水。

    耳邊傳來男人低低地嗓音:「吃點草莓墊墊肚子,不然一會兒更難受。」

    孔漫接過,邊吃邊往下看,這一看有點驚住了。她指著下面的路,艱難地問:「這……難不成是一會兒要走的路?」

    付楊坐在她旁邊的石頭上抽著煙,聞聲看了一眼,回道:「是啊,這裡山路十八彎呢。」

    這裡的路都是盤山公路,公路的這一側靠山,另一側是懸崖。往下看去,陡峭的山崖看得眼暈。

    難怪……

    她咬了下牙,暗暗決定以後再也不要來受這個罪了。

    看見男人抽菸,她也拿了煙出來。

    付楊看了一眼,踢踢腳下的土跟她說:「菸灰彈這裡。」

    孔漫看過去,男人腳下的土被他用腳推開了一些。

    她咬著煙頷首,表示知道了。目光上移對上煙霧後男人的眼,付楊垂眸,靜靜抽著煙。

    水喝完,煙也抽完,休息得差不多了。

    付楊用腳推著土把菸灰蓋了,兩人便起身上路。

    剩下的路孔漫不敢再睡了,睜著眼睛看著四周。

    皮卡車漸漸往山腳下開,山越來越高。慢慢地,兩側都是岩石陡立的懸崖峭壁,崖頂高聳入雲。

    她趴在車窗上抬頭看去,脖子仰酸了才看到藍天。

    這麼高的山,就……離譜。

    她問付楊:「為什麼要往山腳開,多西鎮在山腳嗎?」

    付楊回:「不是,要去下面過江。過了江還得往上走,鎮子在半山腰。」

    孔漫便沒有再問。

    但是越往下,她感覺自己耳鳴得越厲害,嗡嗡地快要聽不清聲音,不得不伸手去揉耳朵。

    付楊看見了忙阻止她:「你打個哈欠就行了。這是高原氣壓影響的,不礙事的。」

    孔漫用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耳鳴果然減小了。她連續打了幾個,漸漸地也就適應了。

    她看向開車的男人,沒話找話:「你們這是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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