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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56:11 作者: 喜了
……
這天,子牛休假,懶懶賴榻子上看漫畫書。
寶格趴在她榻子下扒拉那顆明黃緞面做的球,它腿「傷上加傷」,也跑不遠。安隱跪坐一旁正在給它換藥。
誰也不知道寶格腿上這第二重傷正是他妹給扎的,安隱當時還不是氣得很,特別回家,把他妹也叫回家,見面上去就狠狠鏟了她一巴掌!
妙智倒也知道他這是為啥,不吭聲,就是犟怒盯著他。她這個古怪的小哥哥,從小妙智就知道輕易招惹不得,不能親熱相處,那就疏遠,反正不能成仇。這一巴掌,也受著了。
「你讀小說有什麼習慣,」子牛翻書,問他。
自那回子牛湖邊發病,安隱求助少帝救了她,子牛私下感激過他,安隱與她交流也增多。子牛眼裡,這個小內侍很有涵養、學識,思想新穎,而且照顧寶格也很細心,也喜歡與他說話。當然,安隱「第二次為她解圍」——蘇肅訂婚前夜「進犯暈迷的她」,安隱向少帝報信,這件事淹沒在秘密中,子牛是不知道的。
「以前讀小說,我的習慣是邊讀邊用鉛筆畫圖,場景怎樣設置,詞語怎樣移動,情感怎樣轉變,理智怎樣失控……現在這個習慣已經沒有了,圖越來越簡單,文字越來越光滑,人物越來越像紙片,兩個紙片翩翩飛上天,寫得歪歪斜斜。」安隱微笑說,如實答,真性情答。
子牛笑,翻身手掌撐著頭,「歪斜沒什麼不好,我看喏敦煌殘卷,」她下巴一挑,那邊書桌上就放著剛呈上來給太皇過目的敦煌寶跡。「那裡頭各種書法難度的呈現,而我最感興趣只兩種,」她還伸出兩指一比,「歪斜的練筆和謹嚴的模仿。前者是剛入行的書手或隨意或小心的塗抹,後者是成熟的書手端正謹飭的完成品。有意思的是,成熟的書手中,有一些『非我族類』,根本不認識漢字,他們只是嚴格地抄襲長安傳來的經卷,先寫完一卷的橫,再寫一卷的豎,或者,一個人寫完一卷的橫,另一個人寫一卷的豎。」
這就是叫安隱越來越著迷她的原因,子牛是寶藏。她像海綿,到了哪個環境,只要是她感興趣的,她就吸納,「為我所用」。如今,她到了天下「最大的寶藏之地」,可想,無奇不有,她得吸納多少!
子牛說著說著,像又進入自己獨屬的世界,她翻身再次仰躺,目視穹頂,笑著,「讀這些法書,樂趣就在於分辨各種類型的寫法:他是一個漢人?他是一個吐火羅人?他是一個小孩?他是一個和尚?這一卷是用毛筆寫的?這一卷是用木棍寫的?猜想,永遠樂趣無窮。」
子牛是沒見,安隱手上給寶格包紮的手已經停下許久,就仰頭望著她,望她的側臉,望她蠕動的紅唇,望她手上調皮一點一點書皮的可愛手指頭……
「誰!誰這樣得寸進尺!」忽,屏風外太皇一聲怒斥,驚得安隱立馬低下頭,繼續包紮的動作,但寶格也被驚擾到,一下躍起跳上榻子要保護子牛,子牛也起了身,安撫地摸它,邊疑惑踮起身子看外頭。
太皇進來了,見子牛這樣,傾身抱她,「驚著你了?」再大的氣,抱著子牛好像就息怒些。見狀,安隱低著頭,隨進來的內侍一起把寶格帶出去了。
子牛摟著他脖子,一手捧著他臉龐,「怎麼了,發這大的脾氣。」
聖人額頂著她額,小聲說了些。子牛一聽呀,一下直起腰身,「我看看!」也是一臉驚怒。
聖人抱著她坐下,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他的手機遞給她,子牛熟練打開——一張張圖翻開看。聖人始終不吭聲,額挨著她臉蛋,似與她一同看,神情又是那樣沉肅。
還是英繭那些遭惡意剪輯的圖片,不過已經傳到外網,配上的文字更是不堪入目,而且最惡劣,難怪叫聖人如此發火,他們偏頗指摘聖人「到底老朽,偏袒嬌寵愛女,甚至動念廢少帝扶持惡女,『千古一帝』晚節不保……」
子牛看了都心痛,氣憤,何況太皇,何況英繭……轉頭抱住他,子牛臉挨著他輕輕摩挲,「太壞了,這些人為什麼要這樣造謠!」這麼長時間,子牛早已將他們父女當最親的人,他們怎樣地呵護著她,子牛就有多心愛著他們,哪有捂不熱的?舅舅不在身邊,得到的盛寵難道是做給旁人看得?不全心全意都被子牛真心接納著……
「是呀,這世上就有這麼壞了心的人,他們一日不造出些事端就對不起他們那歹毒的心腸。放心,我的子牛,我的英繭,我不會叫他們再動我們分毫,他們必定也要付出代價……」太皇沉沉地在她耳邊說。
子牛不知道,元帝內心已然將這「一切事端」矛頭指向一人,
權鋒之上,敏感到早已容不下「本以搖墜的父子之情」……
第686章 4.101
帝也不能忍了。
元帝強勢奪權已在明面上。
奏摺不分輕重主次,悉數要往祈年宮送一份。帝與太皇兩份「硃批」才作數。
人員遷動最明顯,帝這邊只要有升任,太皇對等也要將他心腹往上調;帝這邊有貶謫,太皇立即有補位。
更甚,太皇在琅雅園召見外國使節,直言不諱:我雖歸政於帝,大事還是我辦。
朝局叵測,人心自危……
……
忠武節。
傳統這日帝要來帝師大學檢閱及演講。
這日不無不同,一早,帝身著筠制,筠將簇擁,一行行車隊駛向帝師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