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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56:11 作者: 喜了
    羊一聽自是氣不打一處來!好你個陳妠,一點不曉得我的苦心,我還不是念你也不是俗物,沾上這樣血腥齷齪事,不得減壽呀!叫你收斂,你還騙我,枉我……羊越想越氣,她可是個頂級自私貨,多不容易為他人著想,當然這裡頭肯定也脫不開怕「他的張狂」影響到她和她叔兒…羊捏著拳頭,想來想去,他「不捨得除了這個偏執買賣」,她幫他除!

    羊還是有心眼滴,既不想暴露自己,又不想把事鬧大。遂她叫後樟呀就趁著幫江臨這事兒直接去求助梅粒,她曉得小粒的脾氣,必搗毀這個修羅場不可。

    可你看看有趣吧,她正在像模像樣教後樟怎麼跟梅粒說呢,「快,看今天切下來的冰多好!」梅粒掀簾進來,瞧又給她弄來些啥稀罕玩意兒,要抱羊出去看,原來是他又叫人去春西湖切了多好的冰塊來。

    京里過去冬天比現在冷,夏天比現在熱。冬天的冷直接把所有的河流都凍上了,露天不見任何地方有活水。那時凡在室外的水龍頭,入冬前都要包上防凍材料,草繩捆了一道又一道,水管子捆得樹那麼粗。就這樣,大雜院早上還需要一壺開水把凍住的水籠頭澆開;至於井口的冰,滑得不敢靠前,常有人不慎落井,聽著都瘮人。

    舊時每到冬季三九天,天寒地凍之際,就是窖冰的最好時節。到水面上取冰算是個技術活,而這行又不是全年的營生,所以都是臨時招募冰夫,手持鋼釺等工具,鑿冰成塊,運至冰窖儲藏,待來年暑天使用或販賣。

    羊也是那次隨梅粒去春西湖遊玩見過人在湖面上取冰,整齊的冰面被切開一大塊,冰夫們有人鑿有人勾,喊著號子合作得愉快。豁開的水面冒著熱氣,浮著碎冰,偶爾還能看見條半大不小游得緩慢的魚。切下的冰塊都小三尺見方,厚不足一尺也差不多。春西湖的湖水清,所以冰也晶瑩剔透,冰夫把切下的冰塊從水裡勾上冰面後一定順勢一送,大冰塊滑出很遠,看著極為過癮,然後有人接力推至馬車旁裝車運走。羊遂也想得些這樣的大冰塊。

    梅粒抱起她就要往外走,羊直扳「等會兒等會兒,後樟有事跟你說!」梅粒才不管「他有個什麼事,你看看今天切來的冰那個剔透…」羊沒法了,多著急地看向後樟,喲嚯,後樟也機靈,啪一下跪下,抱住梅粒的腿「爺,救救我吧!」梅粒這才看向羊,羊倒噘嘴瞧一邊去,小粒多賊,曉得這事兒不小了,瞧著是「後樟的事」,羊也不舒服才是……

    抱著她這才坐下,「什麼事,」問的是後樟。小粒悶笑,瞧她立即把頭扭過來了,看來就是她的事!

    這聽還跪著的後樟把事情經過說完,小粒瞧向她,「差錢替他還了就是,這有什麼難。」小粒是心裡笑,本來都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她一噘嘴就曉得她什麼心思。擺明羊動了怒,對那個「地下狗場」不滿,偏還矯情「怕毀了她不管閒事的清譽」不直接跟自己說,非借後樟之口——不過梅粒此一時覺得羊對「狗場」不滿還是念舊情,護著從前荀小勻戲班的舊人,才有此一恨,沒想到其他。

    羊扳「你管不管!不管我找別人去!」

    梅粒趕緊抱緊她親「管管,曉得您能找的人多好吧,我還怕您不賜給小的這個『立功』的機會呢…」抱起來又悠哉悠哉往外走,繼續看冰去,「您放心,一會兒那幫狗日養的就沒好下場…」

    梅粒出手,你說誰會有好下場。

    第552章 3.171

    出事的這天晚上,陳妠正在圖書館寫讀書筆記。最近他的文史課正在研究小品文。

    什麼是小品文,《世說新語》劉孝標的注釋提到:「釋氏《辨空經》,有詳者焉,有略者焉,詳者為《大品》,略者為《小品》。」陳妠自己望文生義,用他自己的定義:小品文第一要小,篇幅小,少則一二十字,多不能過幾千字。小品文第二要有品,有性有情,妙然天成,「求之不必得,不求可自得」。小品文第三要是文,不是詩不是詞不是曲,不談韻腳,沒有定式,天真爛漫,無法無天。

    陳妠挺欣賞梁遇春那幫子人的小品文,他們小時候在私塾被灌四書五經唐詩宋詞,長大被送到東洋西洋學物理數學植物人體。小時候摸過小腳,長大近距離聞過洋婆娘的香水味道。世道動盪,擺不穩一張書桌,這些人所有幼時功夫成年閱歷都揮灑在小品文上,不驚天地泣鬼神也難。梁遇春的小品文更是臻於化境,白話文五百字,從從容容把一個大問題說得清清楚楚,不帶一絲火氣,難得的澀味和簡單……

    正在奮筆疾書的陳妠,忽手邊兒手機振動,他瞟去一眼,是袁也;他們平常是曉得這個時辰一般他在圖書館,輕易不得打攪,看來今兒這會兒打來是急事了。

    接起,放在耳邊,「什麼事,」

    聽著聽著,陳妠手上的筆放下,「來接我吧。」

    擱下電話,陳妠望著手機好一會兒。

    袁也說,就在剛才,當然也不僅他們手下盤著的這一處狗場,全京里「地下的犬市」全被掀了個底朝天!——好像是梅粒的意思。

    這會兒一時還不清楚梅粒的意圖。首先,他自個兒的老巢西京地下的各類局更大,自他老子進京拜左相,加之他跟多多的關係,梅粒一直沒有參和京里這塊大肥肉。原來還以為他礙於多多,敬著多多,所以不搶這碗羹。之後,多多的野心更大,這種「不入流的小生意」也全退了出來;梅粒看似也有了事業心,也不屑這方面的「蠅頭小利」了,遂,才有其它勢力占了這些份額,包括陳妠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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