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頁

    真的不會嗎？

    顧星河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很快就沉默了下來。

    見顧星河還懵懵懂懂的，陸月明心疼，但又得必須狠下心來趁勝追擊。

    陸月明朝門外的醫生偷偷打了個手勢，小心翼翼地勸著顧星河：「聽話，你的傷不處理不行，咱們讓醫生進來看看你的傷好不好？或者讓我靠近你，好嗎？我很擔心你。」

    終於，顧星河有了一絲動搖。

    陸月明看見勝利的曙光，一邊用言語安撫著，一邊小心邁步。

    直到顧星河那雙黝黑的眼睛注視在陸月明的步伐上時，陸月明腳步一頓，這才徑直停了腳步，只剩下滿心的無奈。

    「我害怕。」顧星河好像在求饒，愣了半晌才紅著眼眶落了淚，「其實我也好想抱你，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怎麼辦，我真的變得不正常了，怎麼能最愛的老公都不能靠近了……」

    這下，陸月明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他是真的不忍心強硬地靠近顧星河來再給予顧星河傷害。

    而明白這一切的顧星河也真的無能為力，認為這世界上真的沒有人能比陸月明更心疼他了。

    門外，等待許久的主治醫生觀望了片刻，見陸月明再次靠近失敗後只能用肉眼遠遠地診斷，怕陸凌煜不高興，因此連底氣也變得不足，「陸總，病人實在不讓人靠近，我只能判斷病人頸間的傷是普通的淤青，沒大礙，但並不排除有其他傷口出現。如果可以，我建議你們可以先將病人轉至神……」

    「轉什麼轉！」那個字出現的時候陸月明瞬間就怒了，「你他媽眼睛瞎嗎張口就來？」

    醫生嚇得身子一顫，接下來的話被死死地咽進了肚子裡。

    在場的人也都被突然暴怒的陸月明嚇了大跳。

    「陸月明。」陸凌煜的臉色冷了下來。

    「誒誒誒，都什麼時候了，別生氣。」江妍詩知道這倆父子的脾性，立刻拉了陸凌煜一把，朝陸凌煜使了個警告的眼色後又訕訕地讓醫生先走了。

    等到醫生走後，顧星河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抬手抹了一把再也止不住的淚，又無助又可憐，「對不起月哥，對不起爸爸媽媽，我知道你們不會傷害我，但我真的沒辦法，只要有人靠近我，我就有他會虐待我、會殺了我的錯覺，心裡就像有無數隻螞蟻在啃噬，真的很可怕……可是我還是很貪心，我又很不希望你們拋下我不管。」

    哪怕是年幼時被舅舅打罵的時候顧星河也從來沒有這麼崩潰過，他實在害怕這樣不正常的他會讓陸凌煜跟江妍詩嫌棄，又害怕他的病讓陸月明對他失望，怕陸月明不愛他了。

    顧星河心態崩潰大哭的樣子深深刻在了眾人的腦海里，門外的幾個大人遲遲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陸月明冷著一張臉跑來別的房間搬了根凳子回來放在了他剛剛離開的那個位置。

    陸月明二話不說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儼然一副「我就非要在這裡生根」了的架勢，「我現在這個距離，你會不舒服嗎？」

    顧星河紅著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陸月明，艱難地搖頭，「不會……不會發病。」

    「不會不舒服嗎？能接受的對吧？」陸月明不樂意把「發病」二字放在顧星河身上，「那我從今以後就在這裡陪著你，總有一天，我身下這根凳子會放在你的床邊。」

    顧星河一愣，又想哭了。

    怕陸月明看到他的模樣後會擔心，顧星河難堪地側身睡在病床上，喃喃細語：「我不明白。」

    不明白陸月明為什麼還是沒有選擇放棄他。

    「這有什麼不明白的？」陸月明一哂，瀟灑地靠在靠背上，端的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你會好的，我陪著你治療，我就是你的藥。」

    緊接著，陸月明沒有給顧星河趕他走的機會，先一步把門外的三個大人全部趕走了。

    「晉哥，不好意思，今天讓你看笑話了。等顧星河好的那天，我倆一定登門道歉。」陸月明思忖片刻，又斟酌道：「星河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能來學校了，這件事大概也是瞞不住的，到時候學校里肯定會有很多傳言，如果你發現了，請你告訴我，我來解決。」

    「行、行，不過，你們……你們這……」王晉今天晚上接收的訊息太多，這會兒腦子裡都還有點亂。

    王晉唯一敢確定的，就是顧星河跟陸月明是一對戀人這個事實了。按理說他的倆學生搞在一起早戀算是他的失職，他應該按照校規辦理二人的事情，但陸凌煜跟江妍詩都沒充當那個惡人，他上趕著拆散別人幹嘛呢？至於楊安蕾……希望她能配合治療，然後早點好起來吧，以後也都別來傷害顧星河了。

    「兒子，我來幫你弄張床放病房裡。」江妍詩也忙不迭道，「再怎麼也不能把身體熬垮，我心疼你。」

    陸月明知道江妍詩的用心良苦，便道了謝，點頭應了下來。

    幾人走後，陸月明又回到原位，望向顧星河的眼神里擁有著無窮無盡的愛意，偏偏那愛意里又滲著止不住的心疼，讓人徒生悲哀。

    顧星河不敢看陸月明，也根本不敢再開口說話，只覺得他實在是對不起陸月明。

    陸月明等了半晌，故作輕鬆地揶揄道：「話都不和我說了？」

    顧星河嘴巴一扁，還是忍不住要轉身看著陸月明，心裡那股肆意生長的委屈又要湧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