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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41:19 作者: 霧枝桃
她好像擁有這個人。
又好像,從來不曾擁有過。
就像夏夜的一陣風,蔥鬱的樹葉隨之晃動,落下幾片綠葉。
樹葉是樹的痕跡,是風存在過的證明,風卻逕自吹向遠方,來無影去無蹤。
池桃清醒的時候,從來不會說這些話。
她會陰陽怪氣,看他不順眼,非要事不會主動找他,平日裡恨不得離他三十米遠。
傅尋止做好了她會生氣,會狠狠罵他的準備。
可池桃什麼都沒說。
對於高中的事情,她閉口不提,也沒有問他任何緣由。
他以為她不在意了。
原來只是,全部藏進了心底,用名為理智的枷鎖,把它們鎖了起來。
直至今日,枷鎖斷裂,藏不住的委屈,像被囚禁許久的野獸,衝破牢籠,嘶吼著向他撲過來。
傅尋止艱難地抿了抿唇,垂眼看向靠在肩上的那顆腦袋,心臟的位置像有幾十根小針在扎,帶起細細密密的疼痛感。
他的離開混雜著很多因素。
替父母報仇,讓那群老不死的下台,手握大權,拿回那些本該屬於他的東西。
況且,正如池遠所說,有了足夠的實力,他才可以徹底把她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池遠作為一個商人,父母和妻子都英年早逝,空有大量財產,唯一的親人只剩下池桃一個女兒。
待在傅尋止身邊太危險,他是絕不可能允許池桃再出事的。
所以,傅尋止和池遠達成約定,等他有了與她般配的身份,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池桃。
這本該是完美的計劃。
唯一的變數,就是池桃本人的感受。
沒有人會願意,毫無緣由地在原地等五年。
再深的愛意也不會。
傅尋止給池桃的備註是「兆兆」。
這還是高中的一次,他給池桃補習數學的時候,小姑娘做完一張卷子,咬著筆帽,突然說:「傅尋止,我們商量一下,你別叫我池桃行不行?」
她這個要求很莫名其妙,傅尋止皺起眉;「你又想幹什麼?」
「叫全名,就會給人一種很生疏的感覺,就和老師點名,或者爸媽很生氣的時候,才會叫我全名一樣。」池桃巴巴地看著他,眨眨眼,掰著手指給他舉例,「你看,穆穆,王一民,時綏他們,都喊我桃桃的。」
傅尋止漫不經心地嗯了聲,低下頭,繼續給她改題。
見他這麼敷衍,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池桃有點兒不高興,跺了下腳:「傅尋止!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嗯。」少年抬眼,眸色很淡,「如你所說,很多人都喊你桃桃,也不差我一個。」
「差的!」
池桃睜大眼,不滿地反駁他。想了想,她又覺得他說得也有點兒道理,妥協道:「那好吧。」
傅尋止以為這事兒在這裡就算翻篇了。
池桃又開始作妖:「那你喊我兆兆吧,我媽媽偶爾會這麼喊我,也只有她一個人會這麼喊。」
「不過她現在也開始喊我桃桃了。」池桃笑眯眯地看著他,眼睛彎彎,像發現了什麼寶藏,亮晶晶的,「那就只有你一個人喊兆兆,夠特殊了吧!」
傅尋止本是不願意的。
他厭惡和人建立親密關係,允許池桃的靠近,不過是因為她太過聒噪。
一個不樂意就要在邊上嘰嘰喳喳的,怎麼說都不肯停,直至他妥協。
為了避免池桃再因名字這個問題,對他揪著不放,傅尋止不得不答應她的要求。
時間久了,竟然也不自覺地,習慣了這個小名。
現在,林青竹因病去世,真正的,名副其實的,只有他一個人喊她兆兆了。
是他一個人的兆兆。
想到這,傅尋止喉嚨滾了滾,眼底情緒晦暗不明,他單手托住她臀部,空出的手,順著她的細腰,緩緩向上,到背,再到漂亮的天鵝頸,最後,扣著她後頸,把她摁向自己胸口,心臟的位置。
這個姿勢沒有剛才舒服,池桃在他懷裡不安分地動了動,男人的胸肌很硬,擱得慌,她嗚嗚地叫了半天,他才放手。
被他這麼一摁,八爪魚慢吞吞地放開纏著他的手,改撐著他的肩,非常自覺的,從他懷裡跳了下來。
「我看錯你了。」池桃神情悲痛,字字泣血地指責他,「你和傅尋止那條狗一模一樣,一丘之貉,都是一言不合搞強制play的渣男!」
傅尋止懶得再聽她發酒瘋,拖著她腰把人抱起來,丟進車后座,利落關上門。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池桃連個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你要是再動。」望著後視鏡里,試圖從車子中間的儲物台爬到駕駛座的小姑娘,也不介意她聽不聽得明白,傅尋止慢條斯理道,「我可以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強制play。」
后座瞬間安靜如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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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醒,池桃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太陽穴的痛感尤其明顯,四肢像被卡車碾過,從腕部到關節酸痛不已,動一下都顯得費勁兒。
同樣的感覺,她只有過一次。
高中畢業,成績出來後的那天,她也喝了很多酒,第二天醒來就是這種情況。
視線順著下拉。
池桃後知後覺有些不對勁兒。
她的被單明明是橘色的,花紋是一隻巨大的加菲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