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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40:07 作者: 離九兒
    *

    重華宮被圍困的當天晚上,封衡召見了魏安明、沈卿言,以及六部的幾位年輕官員入宮議事。

    因著時辰太遲了,索性留了幾人在值房過夜。

    官員們有苦難言。

    除卻沈卿言之外,其餘都是有家室的人,或許娶了嬌妻,又或是新添了丁,總之,不能回府,當真是折磨人。

    魏安明一心記掛著一對雙生子,晚上見不到兒子,委實想念的很。

    夤夜之時,大臣們才到了值房歇息。

    魏安明實在忍不住,就問沈卿言,「沈大人,皇上今日究竟是怎麼了?」

    沈卿言仰面,望著屋頂的橫樑,悠悠一嘆,仿佛千言萬語也不夠他說的,於是,他就娓娓道來,「魏大人,咱們皇上其實不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世人對皇上的誤解太大了,你且細細聽我說……」

    好半晌過去,魏安明仿佛聽了許多,可又似乎沒有一句是重點。

    他伸了個懶腰,背對著沈卿言,闔眸開始睡覺。明日卯時還要起榻上朝呢。

    沈卿言還想繼續說時,幾位大人都不約而同背對著他,紛紛閉上了眼。

    說來也是奇怪,沈大人好端端的一個如玉公子,怎就這般聒噪?!

    接下來兩日,魏安明、沈卿言和幾位年輕官員一直被封衡困在了宮裡。

    夜夜長談政務,帝王孜孜不倦,官員有苦難言。

    魏安明本想藉口回府換衣,封衡卻直接命人去魏府送了口信,讓魏府小廝送了換洗衣物入宮。

    總之,封衡不鬆口,誰也別想離開皇宮。

    直到第三日,影子人和禁衛軍聯手抓住了幾個可疑之人,帝王終於放了幾位大臣回家,他自己親自前去皇宮地牢嚴刑逼供。

    離宮之前,魏安明鬆了口氣,但也不免憂心帝王,拉著沈卿言,特意交代,「沈大人,你無家室,皇上就交給你了。」

    沈卿言原本是打算繼續留在宮裡,一日不抓住封奕奕,他一日不安生。

    可聽了魏安明這話,他為何會感覺到自己被內涵到了?

    沒有家室怎麼了?

    不過就是早晚的事,他遲早會有家室,也會有自己的孩子!

    沈卿言不耐煩的擺擺手,「魏大人要走便走,我可不像你,我會一直陪著皇上。」

    魏安明,「……」

    *

    皇宮地牢,建成已有數百年之久。

    縱使秋老虎甚烈,一旦邁入地牢,就宛若置身寒冬。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摻和了血腥味的冷意。

    這個地方縱使不關押任何人,也有一股似有若無的血腥味,常年經久不散。

    腐朽與死亡的氣息無處不在。

    隨著封衡的靠近,被綁在絞刑架上幾名宦官睜開眼來,看著封衡逆光而來,猶如看見羅剎來臨。

    十三迎上前,「皇上,這些人恐怕是先帝在世時的舊部,已經找到證據,但他們暫未開口承認。」

    封衡眸光隱在一片昏暗之中,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神色。

    他伸出一隻手。

    十三瞭然,將沾了鹽水的藤鞭遞到了封衡手上。

    不多時,鞭子抽打血肉之軀的聲音,一聲聲傳盪開來。

    「啪、啪、啪——」

    以免宦臣們咬舌自盡,十三提前堵住了他們的嘴。

    血肉裂開的聲音,鞭子聲,血液滴落在地之聲,雜糅在一起,讓地地牢仿佛成了人間煉獄。

    沈卿言看了幾眼,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眸,他捏緊了錦袍下擺,有些無措。

    該不該勸一勸呢?

    罷了罷了,這些人該死!

    誰讓他們背叛皇上?

    皇上的敵人,就是他的敵人!

    封衡沒有讓人揭開宦臣口中塞著的布團,一頓抽打之後,手中鞭子斷開,他的手一松,那斷裂的鞭子落地,他自己則接過濕巾,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手,動作儒雅泰然,像剛剛飽餐一頓的草原獵豹。

    「不要讓他們死了。等甦醒過來,就接著打。一直到他們肯點頭招供為止。」封衡淡淡啟齒的吩咐。

    十三吞咽了一下,這才道:「是,皇上。」

    這些宦臣的嘴是堵住的,皇上根本不想聽他們解釋,今日一頓毒打,大概也不會問出個所以然來,唯有讓宦臣們絕望到極致,他們才會坦白從寬。

    封衡從地牢走出來,沈卿言走在他身後。

    君臣二人,默契的保持緘默。

    徹底邁出地牢,沈卿言似乎聞到迎面吹來的血腥味,大抵是皇上身上的味道,他猜。

    王權和林深一行人默默跟在後面,誰也不敢吱聲。

    眾人皆知,皇上這幾天都在隱忍。

    逆賊趕在宮中對皇上有孕的愛妃下手,這無疑就是當面挑釁。

    皇上能忍到現在,也是他足夠陰鷙深沉。

    不知不覺,來到了重華宮外,封衡止步往重華宮望了一眼,王權為了讓皇上開心些,提議道:「皇上,要不要歇在重華宮?」

    封衡卻抬步繼續往前走,只丟下一句,「朕要回去換衣。」

    他身上的污穢之氣,豈能帶到昭昭面前去?!自是不能的。

    *

    虞姝是被癢醒的。

    她不知道幾時了,但內殿的燭火已經燃到只剩下一小半。

    男人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碰觸她的額頭,她一睜開眼,就望入了封衡幽深的眸子裡,還聞到了男人指腹的皂胰香氣,他是特意洗過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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