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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2:50 作者: 蘇鎏
「姑娘,今日裡小廚房做了你愛吃的翡翠糕芝麻涼卷。」
「奶餑餑和四色餃子也備好了。」
「還有貴妃餅,姑娘不起來嘗嘗嗎?」
青黛說到這話時像是想起了什麼,向來不愛讀書的她一時興起,竟也掉起了書袋子念了兩句詩。
「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姑娘,這說的是楊貴妃吧?」
阮箏一聽心裡咯噔一下,扭頭問她:「你這從哪兒聽來的詩?」
「不知道,大約是哪日上街聽說書先生說的。當時說到這兩句時滿茶館的人臉色都有些不對頭,姑娘,這到底什麼意思?」
白蘇因自小跟著家中學醫粗通文墨,比青黛知道得更多些,這會兒便笑著拿手肘捅了捅她,沖還賴在床上的阮箏一揚頭:「你現下念這兩句詩,簡直是再應景不過,這就的不就是我們家姑娘嘛。」阮箏被她倆打趣得羞紅了臉,一時情急跳起來就要「打人」,結果身子一軟頭暈目眩,扭頭又倒在了床上。
嚇得兩個丫鬟趕緊上前來扶她。青黛湊得近了這才注意到阮箏脖頸里的紅痕,下意識說了句:「哎呀,王爺下手怎麼這麼重。」
白蘇也在旁邊附和:「是啊,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吧。」
阮箏無力撫額,這兩個小丫頭跟在她身邊時日甚少,如今是愈發地口無遮攔了。在王府里居然也敢這般胡說八道。
不過這話聽著怎麼這麼耳熟,好似上一世她倆也說過差不多的話。
只不過那時候彼此間的心境與現下截然不同,唯一相似的大概就是兩輩子裡她都是那個被折騰得極為「悽慘」的一個。
白蘇更沉穩些,此刻更輕扯青黛衣袖道:「好了,咱們還是趕緊侍候姑娘起身吧,要不然今日的早飯又是吃不著了。」
阮箏無力爭辯,無奈承認白蘇說的都是事實。她嫁進王府半月有餘,除了回門那日正經用了早膳外,剩下的日子裡幾乎都沒有正點吃飯的。
男人怎麼就有這麼多精力使不完呢。明明他白日裡忙得腳不沾地,晚上一道用膳時韓逸和孟朗還時不時會進來打擾與他議事,有時候門客官員深夜拜訪,經常到了亥時才結束。
可不管他多晚回來,也不管回來時她在做什麼,總是逃不過那樁事情。夜夜如此,搞得阮箏半月過去還跟新婚一樣,真真是應了那兩句詩里的描寫。
她突然覺得再娶兩房側妃入府也不是什麼壞事兒,好歹那事兒上能幫自己分擔一二。
再這麼下去她可真要叫他活活折騰死了。
阮箏懶洋洋地起身,用了自己喜歡的早膳後便開始把等在外頭的管事和婆子叫進來議事。王府闊達,內里的大情小事一天下來不知道有多少。雖說大多為雞零狗碎之事,可王爺治府威嚴下人不敢懈怠,事事都要來回稟了王府才是。
縱使阮箏有心偷懶,想叫他們自己做主,這些人也皆是誠惶誠恐,大多不肯應下,非要她拿個主意才是。
於是阮箏每日不僅要為庫房裡的綢緞珠寶操心,連廚房裡的油鹽醬醋煩心。她出嫁前在家中不曾管家,這些事兒做得也不順手。跟在她身邊的兩個丫鬟管她那個小院子還算爽利,可這麼大個王府讓她倆來管也實在是力不從心。
於是每日時主僕二人皆是疲於應付,一天下來阮箏連個坐下歇會兒喝口茶的功夫都沒有。
「這樣下去我給王爺納的鞋底得明年才能納完了。」
青黛一面給她捏肩一面不客氣地戳穿道:「就算有時間姑娘你也懶得動手啊,還不如約姜姑娘喝茶逛戲園子來得更有意思。」
阮箏瞪她一眼;「就數你最能說。你既這麼能說會道,往後這府里人的來回事兒便都你來應付吧,你且與他們扯皮去,我才懶得管。」
青黛嚇得連連擺手:「姑娘可別開玩笑,我怎麼管得了這麼多事兒。聽聞從前府里管事的是宮裡出來的幾個姑姑,後來有一個犯了事兒被王爺處置了,剩下的也都叫王爺打發出去嫁人了。所以如今府里全得靠姑娘您了,您可是當家主母,萬不能躲懶偷閒,凡事都得支棱起來才能教底下那幫人聽話服帖才是。」
阮箏也想將王府內外的事務打理好,可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一來確實對管家之事不熟悉,二來也得怪封瀛那個縱慾無度的傢伙。
但凡他每晚在房裡少鬧騰一會兒,她也不會日日起不來床累得沒精神管家。這事兒說到底就得怪他。
還把宮裡來的姑姑們全都趕出了府,這不是要了她的小命嘛。那些人除了那個鄭太后的眼線,旁的盡可以留下嘛,留下幫幫她也是好的啊。
這人做事真的是絕。
一想到因為他的緣故害自己如今這般辛苦,阮箏就心懷怨氣。於是那天晚上用膳時臉色便不大好看。
封瀛何等會察言觀色之人,從一進屋便注意到了阮箏的不悅。但他雖會識人卻不會哄人,尤其是在哄女人方面,當真是白紙一張。
於是在沒搞清楚夫人為何生氣之前,為免事情變得更為糟糕他選擇視而不見,先陪阮箏用完飯再說。
那一日的晚膳吃得格外安靜,主人們不開口說話搞得丫頭們也不敢輕舉妄動,白蘇和青黛遠遠地站在角落裡,誰都不敢上前觸霉頭。
好在封瀛雖威名在外,到了阮箏屋裡還是收斂了不少,看在她的面子上對她的丫鬟們不算苛刻。只是雖沒有疾言厲色卻也不曾溫言細語過,搞得兩個丫鬟一見他就跟見了閻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