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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2:50 作者: 蘇鎏
    鄭太后已經嚇得快說出話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皇室秘辛該是多大的事情。她慌忙將宮女太監都趕出去,又想把其他不相干的人也都趕去,卻不料自己的兒子先前跳了出來。

    「你這瘋女人還不快給朕閉嘴。朕的六哥豈容你胡亂抹黑,來人,把她給我拖出去!」

    封瀛卻在此刻抬手阻止了小皇帝的舉動。他居高臨下望向長公主,沉聲道:「所以當年你們才費盡心思將我趕去西北,逼死我母后,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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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公主絲毫不懼,頗為漫不經心地點頭道:「沒錯,就是這樣。」

    她自小宮中長大,又得建安帝優寵,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高傲感。哪怕對上人人敬畏的攝政王也是絲毫不懼。

    非但不懼,明知這會兒已犯了大罪,竟還在那兒破罐子破摔。

    「那又怎麼樣,你一個野種憑什麼能姓封,還能得我父皇恩寵。他明知你不是他的兒子,竟還動過把江山給你的念頭。人人都道他是開國明君,我倒看他年老糊塗了,為了一個女人如此色令智昏,一點兒也不像從前那個英明神武的父皇。」

    建安帝既為開國皇帝,文韜武略自是不俗,年輕時用兵如神行軍打仗也有如天助,向來是所向披靡,是個令敵軍聞風喪膽的人物。

    可沒人能想到他奪了江山坐了皇位之後,竟也會沉迷女色做出那樣的荒唐事兒來。

    長公主的嫡母成為皇后沒多久便重病而去,前朝後宮都當他會從原先的妃嬪里立一位新後。沒成想他竟在外頭相中了一個前朝侯爺的妻子,不顧眾人反對將她迎進宮來。

    非但不嫌棄她已懷有身孕,還力排眾議將她立為繼後。

    彼時的長公主已然十多歲,早已是知曉人事的年紀。母親新喪父親卻大張旗鼓重新立後,還挑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前朝餘孽,實在叫人咽不下這口氣。

    更可恨的是繼後薛氏入宮沒幾月便生了一個孩子,便是如今的封瀛。自從他出生後,長公主明顯感覺父皇對她以及她的胞兄不如從前親厚,一顆心思竟全撲在了薛氏母子身上。

    建安帝年輕時忙著建功立業打江山,根本無心男女之情,對身邊的幾個女子全都沒什麼深厚情意。待得江山穩固人到中年,才終於體會了一把老夫聊發少年狂的血氣,竟將個薛氏看得如眼珠子一般。

    若不是當時的太后極力勸阻,甚至逼迫他雨露均沾,只怕後來的那些個皇子皇女都沒機會被生出來。

    長公主從那時起就恨上了這個奪了自己寵愛的野種,所以後來建安帝薨逝,她拼死助自己的胞兄登上皇位,為的就是報這一大仇。

    且出於鞏固皇位的考慮,胞兄元康帝便將封瀛派往了西北,恨不得他戰死沙場永遠不再回宮。可人算不如天算,誰也沒料到鮮卑會趁虎而入一路打到京城,一刀殺了元康帝不說,連整個大鄴都要吞併。

    若非封瀛力挽狂瀾,如今在場的這些人只怕過得會比普通百姓還要悽慘。

    長公主那時候雖然恨他入骨,卻又不得不認清現實,就這麼裝聾作啞地過了下去。只是沒想到今日為了女兒的婚事,會栽在這個男人手裡。

    「所以許媽媽是你買通的,杜仲也是你教唆的,你一心就想鬥倒我,為你母親報仇是吧?」

    看著滿地跪著的背叛她的人,長公主心涼到冷笑出聲:「今日就算你贏了又如何。你娘早就死了,死得透透的。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可不是我哥哥殺的她。是她自己為了不拖累你,才在宮裡自縊身亡。哈哈哈,你這仇就算報了又有何用?」

    封瀛一直波瀾不驚的臉色終於沉下來幾分,眼裡閃過一絲殺氣。就在這時他的掌心傳來一陣溫熱,低頭一看才發現一隻白淨的小手不知從何處伸出來,輕輕地攥住了他的手。

    只那麼握了一下,他心頭浮起的悲涼便淡了幾分,神色也恢復如常。

    他沖阮箏淡淡一笑,隨即轉頭衝著長公主冷笑:「報不報有何分別,從你兄長死掉的那一刻起,你的人生便已完了。留著你或是殺了你,或許後者還叫你更痛快些。」

    「你!」長公主沒想到他會看破自己的心事,氣得牙根幾乎咬碎。

    沒了尊榮的公主不過一個虛銜,看她這幾年過的都是什麼糟心日子。家中夫君寵妾滅妻,自己生的女兒比不上一個賤女人生的出色動人。宮裡除了幾個老人對她也是避如蛇蠍,全然沒了從前的巴結與奉承。

    從雲端掉落的日子實在太難過,那種曾經擁有到幾乎滿溢如今又從指尖慢慢流走的感覺,就像鈍刀子割肉,簡直生不如死。

    她這一生本該高高在上,卻落得如此下場,如今想來都是因為這個野種的緣故。可恨她卻拿他毫無辦法,甚至拼上性命也傷不了他一絲一毫。

    更叫她生氣的是,自己那個視如眼中釘的長女卻與他有了首尾。方才她罵封瀛野種時,阮箏不知何時走到了對方身邊,竟當著皇上太后的面握住了那男人的手。

    這兩人何時變得這般親密,她竟是從未留意過。阮箏這個小賤人,怕不是想要攀附權貴,拿著她跟茱兒的性命去向封瀛邀功請賞?

    長公主這會兒心亂如麻,已沒了仔細思考的能力。想到許媽媽與杜仲的無情背叛,她便將這所有的罪過都按到了阮箏頭上。

    剎時間她伸出手來拔下頭上的金簪,衝著阮箏的臉便扎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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