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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2:50 作者: 蘇鎏
這畫面在夢裡出現過許多次,每一回都是這個男人,可每一回都看清他的臉孔。
但今天不一樣,阮箏只一側頭就清楚地看見了他的五官。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一張臉,在青雀山的雷雨夜第一次見到,到後來他踏著屍體而來一箭將她從三皇子手中救下,再後來別莊的溫泉池邊,他俯下身來吻住了她的唇。
這一幕從阮箏眼前閃過的時候,她嚇得整個身子都繃緊了。那一次也是溺水,醒來的時候明明是青黛陪著她。為何在夢裡卻是那個男人在往她口中送氣。
不僅如此他雙手還按壓在她的胸口,像是在救她的命,可又按得阮箏在夢裡都覺得呼吸受制,難受得想吐又吐不出來。
他到底是在做什麼,這是趁她溺水昏邊對她上下其手嗎?
阮箏的怒意一下子就來了,可眼前的場景也變了模樣。她腳下踩的是日升茶樓後院的青石地面,身邊皆是戲裝扮大膽放肆的戲子。那個剛剛想餵他喝酒往他身上湊的女人也在,阮箏一看到那女的就來氣,抬手就給了面前男人一巴掌。
打完後她才驚覺後悔,膝蓋發軟恨不得一下子就給對方跪下。
她是不是不要命了,居然敢打這天下第一的男人,是生怕自己命太長想要早點上路嗎?
而且男人就這麼由著她打,既不躲也不還手,甚至都沒有抬手摸一下臉頰。他只是站在那裡伸出手來,想要來拉阮箏的手。
阮箏更害怕了,腿一軟直接跪了下去。但對方也跟著蹲下身來,一出手就將她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
被他抱在懷裡的感覺還不錯,就像剛才那種溫暖的安全感。阮箏眼皮子發緊又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再一次沉沉睡了過去。
慈寧宮的偏殿寢宮裡,寶蟬正陪在阮箏身邊,眼見她睡夢中出了許多冷汗,趕緊讓人絞了塊帕子過來細細地替她擦拭。
一同被派來照顧的小宮女悄聲問寶蟬:「姐姐,這位阮姑娘可是來頭不小?」
「富平侯家的長女,你說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咱們皇上和王爺是不是對她……」
寶蟬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閉嘴:「當這裡什麼地方,隨便什麼話都敢說出口?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小宮女立馬噤聲,可憐兮兮地望向寶蟬。寶蟬被她看久了覺得好笑,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啊,就是話太多,主子們的事情哪輪得到我們來多嘴。不過阮姑娘是個好人,不管最後她嫁去哪裡,都是好事兒。」
小宮女羨慕地咽了下口水:「阮姑娘長得真的太漂亮了,我從沒見過比她更好看的人。姐姐跟她相熟,她好相處嗎?」
「都說是好人了哪裡能不好相處。」寶蟬想起阮箏撒嬌賣乖的樣子就想笑,真覺得她跟自己家裡年幼的妹妹一般。
那時候在清漪園兩人的緣分就不一般,後來阮姑娘再次進宮又是她侍候的她。連著這回都第三次了。
看來她倆是真的有緣,只是不知道跟阮姑娘有夫妻緣的又是哪一個。
寶蟬想到什么小聲問小宮女:「隔壁屋太醫去過了嗎?」
「去了,您是沒瞧見那陣仗,皇上把整個太醫院都給拉了去。我從沒見過皇上這般緊張過,不過流了那麼多血是該緊張,要是出點什麼事……」
「不會的。」寶蟬截了她的話頭,「王爺向來身體康健。」
「可聽說池子都被血染紅了,比夏日裡開了滿池荷花還要鮮艷。那池子裡假山多機關也多,王爺忙著救人也不顧著自己的身子……」
「吉人自有天相,你放心王爺不會有事的。」
阮箏迷迷糊糊間聽她倆說了好半天話,聽到這裡的時候實在忍不住強行睜開了眼睛。只是她身子到底還弱,睜眼用力的時候就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那兩個說話的人聽到後立馬住嘴,皆緊張地撲過來問:「阮姑娘醒了,可覺得哪裡不舒服?」
阮箏使了半天力才把眼睛完全睜開,強撐著坐起來盯著寶蟬瞧:「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姑娘不小心掉進了池裡,幸好被人救了上來。太醫說姑娘只是受了點涼,喝幾帖藥就沒事了。」
「那池子裡有血是怎麼回事兒,我身上並無不適……」
「那不是姑娘的血,那是……」
寶蟬還不知道阮箏已得知了王爺的真面目,這會兒就有點猶豫。在清漪園的時候王爺是吩咐過的,任何人不許向阮姑娘透露他的真實身份,她一直都記著這個事兒。
所以這會兒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想了片刻只得小聲道:「就是那一天來看姑娘的那一位,是他救了姑娘。」
「那他現在在哪兒?」
「就在隔壁屋子……」
寶蟬話還未說完阮箏已經掀了被子跑了出去,因為著急連鞋都沒顧得上穿,光著一雙腳衝出門去。
這可把侍候的宮女們嚇一跳,齊齊跟在她身後追了過去。寶蟬尤其跑得急,生怕阮箏衝撞了那一位。可沒等她把人攔下來,就見阮箏一把推開隔壁屋子的房門,整個人跌了進去。
那一瞬寶蟬嚇得呼吸都快沒了,戰戰兢兢地挪到門邊朝里一探頭,轉眼又立馬收回了目光。
她快速轉身攔住了身後的幾個宮女,還識趣地把門替人給關上。
方才和她說話的小宮女壓低聲音問:「姐姐,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