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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2:50 作者: 蘇鎏
    自從上次泛舟一別後,兩人這些日子都沒尋著機會見面。阮箏只覺沈碧君比起先前清減了不少,那股子清雅高潔的意味便更濃郁了些。

    她身上還帶著股好聞的藥香,和尋常女子的脂粉香氣截然不同。難怪劉長墨會鍾情於她,便是阮箏自己都對她有種莫名的好感,總想與她多親近幾分。

    她自小便是長姐,手帕交也多年紀比她小些,只有沈碧君大她一歲,猶如親姐般待她好。

    只是今日她一眼就看出沈碧君心情不佳,連帶著她的心情也跟著失落了起來。

    想起上次一同泛舟,沈碧君與劉長墨郎才女貌是何等養眼又讓人羨慕。那個人彼時也是一副謙謙公子模樣,完全看不出骨子裡竟也花心好色。

    虧她從前還起過那樣的心思,想與他過些平淡清靜的小日子。現在看來全是妄想。成親還是得門當戶對才行。他日哪怕夫君不爭氣留不住,好歹金銀首飾還是能留住的。

    跟個窮鬼既受苦又受氣,她是瘋了才會有那樣的想法。

    阮箏想得出神沒留意腳下,進屋時被門檻絆了一下差點摔倒,幸虧沈碧君在旁邊扶了她一把:「妹妹小心,可傷著了?」

    「沒有沒有,腳下無事就是脖子處有些淤青,姐姐有沒有藥膏開些給我,我塗了好快些散淤。」

    阮箏邊說邊將脖子裡的絲巾拿下來,露出內里斑駁的傷痕。

    沈碧君一見也是吃驚:「你這是怎麼了,是被什麼人傷著了嗎?」

    阮箏也不藏著掖著,將昨日在日升茶樓被人挾持的事情說了一遍。只是她隱去了陪薑蓉找人那一段,只說自己無聊閒逛運氣不好碰上了歹人。

    沈碧君聽得直皺眉:「日升茶樓的事兒我也聽說了,京兆尹出手極快,已連夜將茶樓封了。妹妹沒事兒真是太好了,否則我真是……」

    阮箏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直覺有問題,便問:「否則姐姐會如何?」

    「沒什麼,只是替你擔心罷了。」

    沈碧君不肯再說,又仔細檢查了阮箏的傷處,這才起身回屋尋藥去了。廳里就剩一個小丫鬟端茶倒水,阮箏想了想便把她叫了過來。

    小丫鬟怯怯的,就是先前跟在沈碧君身邊的那一個。只是今日看起來頗為憔悴,一雙眼睛腫得跟核桃一般,顯然是哭過的。

    阮箏就問她:「可是挨了你家小姐的說了?你家小姐性子最和善不過,你是不是犯了什麼錯惹她不高興了?要不回頭我替你勸勸她?」

    小丫鬟卻只是不住地搖頭,忍了片刻眼淚又一次落了下來。阮箏看她這樣更覺奇怪,這主僕二人今日看起來都是烏雲罩頂的模樣,莫非這沈府發生了什麼禍事?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不妨同我說說,或許我能幫得上忙?」

    小丫鬟咬了幾下唇瓣,像是在極力說服自己,突然她撲通一聲跪到了阮箏腳邊,口中哀嚎:「求姑娘救救我家小姐。」

    沈碧君剛好從屋內出來,手裡還拿著兩個瓷瓶,見狀立即喝道:「喜鵲你這是做什麼,別把阮姑娘給嚇著了。快起來。」

    喜鵲卻不肯聽她的,死死拽著阮箏的裙擺淚如雨下:「我家姑娘要尋死,阮姑娘千萬幫我勸著點。」

    阮箏目瞪口呆,看看沈碧君再看看喜鵲,一時不知該信誰的。她一手扶著喜鵲硬是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你同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好端端的為何要尋死?」

    喜鵲是自小跟在沈碧君身邊的,與她主僕情深,這會兒也顧不得旁的,不理會沈碧君的喝止,一五一十將事情的原委和盤托出。

    「前一陣子,劉家派人上門說親來了……」

    這對沈家來說本是極好的一樁婚事,也是大大的高嫁。原本喜鵲聽到這個消息欣喜不已,連自家姑娘也是少見得露出了幾分羞澀之意。

    可是沒想到沈夫人當真是個歹毒的,竟是絲毫不顧沈老爺的仕途,以碧君外祖孝期未滿為由,竟是婉拒了這門親事。

    「奴婢聽到的時候都快要氣死了,夫人、夫人怎麼能這麼做。」

    沈碧君想要阻止喜鵲,卻被阮箏抬手止住。她淡淡一笑,倒是沒有動怒:「我自然知道你家夫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對沈夫人來說,沈碧君不是她親生,這些年在沈家受盡了她的欺辱,所以她必不可能讓她嫁個高門大戶,回頭再借夫家的勢力對付自己。

    即便不對付,看她整日趾高氣昂回娘家的模樣,沈夫人自己便要氣死了。

    老爸的仕途不借劉家的力,至多也就是升得慢些罷了。可若是沈碧君嫁進了劉家,老爺的官能不能升不好說,她的日子是定然不會好過的。到時候若是女婿再從中作梗挑撥離間,搞不好她都要被休。

    沈夫人如何會讓這種事情發生,自然是巴巴地拒了這門婚事以絕後患。

    「可是夫人轉頭又給姑娘說了一門親事。」

    都說殺人誅心,這個沈夫人的歹毒阮箏也算是見識了一二。前腳拒了劉家天大的喜事,後腳就為沈碧君尋了一個外省的小官做繼室。那小官已年近五十,老得都能當沈碧君的爹了,且聽聞家中婢妾成君,是個極為好色之徒。

    這種人沈碧君嫁給他還不如死了來得痛快,所以喜鵲才說她家小姐心灰意冷有了輕生之意。

    阮箏越聽手中的絲帕便攥得越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將來。雖說她有老太太和爹護著,再怎麼樣也不會淪落到給油膩老男人當繼室的地步。但長公主畢竟是自己的嫡母,若她尋個表面繁花似錦內里骯髒不堪的男人給自己,她也只能啞巴吃黃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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