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頁
2023-09-19 06:22:50 作者: 蘇鎏
阮箏上一回來這裡喝茶還是顧鴻跟人爭角兒那一次,當時他在台上跟人大打出手極盡出醜之能事,就為了爭一個叫鈺文的名角。
後來三皇子出事南國公府受了牽連一夜抄家,十四歲以上男子盡皆斬首,女子和未滿十四歲的男孩兒也都落入賤籍發配邊塞。
顧鴻是早已死得透透的了,但百花班卻影響不大。除了少了一個名角外,其餘的幾乎未受影響。每日在這日升茶樓里搭台唱戲好不熱鬧,來捧場的人一日多過一日,在京城中的名聲也是愈發興盛。
阮箏一直覺得奇怪,這個百花班後面究竟是何人在撐腰,才能在三皇子這麼大件事情里安然脫身,別說傷筋動骨,就是頭髮絲也沒少一根。
三皇子的事兒是攝政王親自料理的,與他有過丁點關係的人家即便不死也會被剝層皮。像百花般這樣繞著彎子的雖說關係離得十萬八千里,但事發後非但不低調反倒愈發高調倒也是少見。
之前阮箏想不透這其中的關竅,方才瞥見屋子裡那個男人後,才自認為終於摸到了門道。
原來這地方不僅是達官顯貴的銷金窟,連王爺身邊的內侍都流連其中,可見其後台究竟有多硬。也難怪南國公府都倒了,百花班還能屹立不倒。
阮箏氣得牙根緊咬,恨恨罵了句:「無恥。」
薑蓉跟她一起蹲在窗沿下,聽到這話愣了下:「箏箏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罵屋內之人無恥。」
話音剛落,屋裡又傳出了一陣笑聲。阮箏聽得清楚這不是死太監的聲音,而是另一個男子的聲音。
他似乎摟了個女子在懷中,那女子一面裝模作樣地掙扎一面不住地嬌聲勸酒:「陸公子您輕點兒,你把奴家的腰都捏青了。哎喲,您喝了這杯酒我再讓您摸。」
陸公子?阮箏眼珠子一轉,立馬想到了一個人,陸善沅的哥陸嘉元。
她雖未見過陸嘉元,但他花名在外阮箏也是聽過一二的。聽說此人常眠花臥柳,京城中的各大煙花之地都有他的身影。而他又是攝政王的至交好友,所以死太監是跟著他一塊兒學壞了,還是說兩人本就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
一想到他沒同她見面的那些夜裡很有可能宿在哪個妓子的房裡,抑或是來這種地方和那些名為戲子實為娼妓的女子摟摟抱抱,阮箏便恨不得立馬回家將被他碰過的幾件衣衫全給剪了。
臭男人的髒手碰過的東西,她全都不要了。
薑蓉眼見阮箏的表情不大對頭,擔心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箏箏你這是怎麼了,臉色不好的樣子,要不我們回去喝茶吧?」
「我沒事。」
阮箏強忍著不適挪了幾步,挪離了窗口後才慢悠悠地站了起來。剛才蹲得久了,這會兒腿麻得厲害,她起身後靠在牆上醒了會兒神,正準備扭頭走人的時候,就聽得房裡又是一陣要人命的嬌喘聲。
「爺您怎麼不喝,是嫌奴倒的酒不好嗎?還是要奴餵你喝?」
阮箏聽出這是先前第一個出聲的女子的聲音,她這是要餵死太監喝酒的意思?阮箏實在耐不住心頭的好奇,再次探頭朝屋內看去。
只見那女子香肩半露,底下的裙子也開了高叉,竟是露出白花花的大腿來。她整個人跟被抽了骨頭似的,綿軟無力地往男人懷裡倒,手中還捏著酒杯,卻不往男人的嘴邊送,反倒是送進了自己口中,一口含了這才湊到了男人唇邊準備餵他的模樣。
阮箏被這大膽放浪的行徑嚇得說不出話來,原本微扶在窗上的手不知怎的就用上了力氣,一下子就推開了那扇窗。
身體突然失去支撐,她整個人差點跌進窗內。在眾人突然停下說話的寂靜聲中,窗戶被她拍地一聲拍到了牆上,而她則順勢扶住了窗框,止住了往裡跌的動作。
屋內屋外幾個人面面相覷,皆是同時變了顏色。那個想給封瀛餵酒的戲子身子已往前傾了大半,眼看就要跌進對方懷中,卻不料隔空掃來一陣勁風,直接就將她給煽了開去。
她渾圓的身體咚得一聲跌坐在桌邊,摔了個莫名其妙。而方才還正襟危坐的男人早已不知去向,只剩兩扇木門來回搖擺,幾乎要從門框上掉落下來。
-
封瀛衝出屋時阮箏已經調頭要走,他來不及細想太多,快走幾步上前便去拉她衣袖。
只是手剛碰到那碧色的衣衫,女子便突然轉過身來甩開袖子,另一隻手則高高揚起,照著他的臉便是重重地一巴掌。
「啪」地一記清脆聲,聽得薑蓉都一哆嗦。她還沒搞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閨蜜本是陪自己來尋人,可不知怎麼的就被這個屋內的兩個陌生男子給氣著了。
不對,也不是兩個,好像就是這一個而已。所以這兩人是不是相識,他們是什麼關係?箏箏那麼柔順的一個人,竟在大庭廣眾下掌摑那個男了,也未免也太刺激了吧。
薑蓉一時間都不想走了,就想貼在牆上當一個安靜的看客,看箏箏要怎麼把這齣戲演下去。
偏偏有人跟她一樣的想法,竟也站在廊下揮中手中的扇子,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還時不時湊過來和她說話:「你說這男子會還手嗎?」
薑蓉看他也是從那間屋子裡出來的,這麼說起來兩人應該是朋友關係。可這人怎麼這麼不厚道,雖說朋友品行不端挨打活該,可他也不該一副興災樂禍的模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