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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2:50 作者: 蘇鎏
「不必了,王爺豈是我等升斗小民能隨意見的。」
封瀛聽出了她話里的敷衍之意,本想尋個機會點破自己的身份,此刻卻隻眼神一沉,站起身來站在船尾處,目送阮箏落荒而逃般跑回了自己的船上。
逃得這般快,看得出來她當真是挺怕他。或許不是怕他,而是怕他那個攝政王的名頭。
封瀛以前從不在意旁人怕不怕他,甚至帶兵出征之時要的便是敵軍將領聽到他名字時嚇破膽的那種威勢。可他沒有想到,如今有一個小姑娘怕了他,不僅怕他甚至還有些嫌棄。
封瀛眉頭微蹙,走到韓逸身邊吩咐他開船。恰好此時劉長墨正依依不捨地回頭望向另一艘船上的沈碧君,一隻腳踏上了船頭另一隻腳卻還懸空著。韓逸為難地看一眼封瀛,想要求情卻被對方眼中的冷硬嚇了一跳,趕緊低頭默默撐船。
可憐劉長墨單腳難以站穩,身子晃了兩下一屁股跌坐在船頭,一臉疑惑地望向韓逸。
韓逸心虛地低頭不敢與他對視,倒是封瀛走過去輕搖折肩居高臨下望著他,卻半點沒有伸手扶他的意思。
劉長墨猛然間覺得自己在這位高不可攀的慎親王殿下身上看到了一點捉弄他的意味,雖氣惱卻又無可奈何。只能自行起身拍著身上的塵漬嘀咕道:「方才對旁人又是拉手又是摟腰的,對著朋友我便是拂手不管,當真是重色忘義啊。」
封瀛瞥他一眼,回道:「怎及某人船內密會,耳鬢廝磨溫言細語來得郎情妾意。」
劉長墨語塞,巴巴地跑到韓逸身邊問:「到底怎麼了,方才阮姑娘是不是給他氣受了?」
韓逸哪兒敢接他話茬,生怕火藥星子落自己身上,只顧低頭拼命划船。劉長墨的目光在他倆身上來回打轉,最後指著封瀛咬牙道:「你這般冷麵冷情的,也別怪姑娘家不給你好臉色。」
封瀛不理他,自顧進了艙內。劉長墨此刻卻是春風得意,硬是跟著也鑽進艙內,一見封瀛便勸他:「你若當真有意,還是得放下身段為妙。阮姑娘為人著實不錯,容貌才情更是京城女眷中數一數二的,你若依舊板著這麼張臉,遲早得把人嚇跑。」
封瀛挑眉看他:「既覺得如此好,我便去求皇上替你與她指婚如何?反正她心悅於你,如此倒也是良緣一樁。」
劉長墨嚇得連連擺手:「這可玩笑不得,且不說我心中已有碧君,即便沒有阮姑娘與我也是清清白白,你從何處看出她對我有意來著?」
「處處都看出來了。」
「那多半也是看中我的醫術或是家世了。女子本就活得艱難,這世道比起前朝雖已好了許多,像她們這樣的高門貴女卻依舊艱難。一朝不慎所嫁非人,這一世便會被徹底毀掉。再怎麼鮮嫩如花一般的女子,也要被蹉跎得不成樣子。」
他這是有感而發,今日與沈碧君談過一次後,便愈發堅定了娶她過門的心意。她是他自小便看上的人,絕不能容許她被繼母安排嫁給那些個只知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
「碧君自有我來看顧,我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嫁與旁人。至於阮姑娘,那便不是我能左右得了,我聽說那日陸夫人對阮姑娘頗為照應,說不定陸家有意與阮家結親。若真是如此倒也不錯。我與嘉元乃是至交,她與碧君也姐妹情深,這樣一來她們婚後還能時常見面,真是再好不過了。」
劉長墨想到這一處樂得笑出聲來,笑著笑著卻只覺周身寒涼無比,明明外面日頭正盛,船內卻像是結了寒冰一般凍得人直哆嗦。
他忍不住去看封瀛的臉,卻瞧不出絲毫端倪,仿佛剛才那一股涼意只是他的錯覺。
一時間他也有些茫然,不知是不是自己揣測錯了封瀛的心意。這位眼高於頂的慎親王殿下,不會當真將阮箏當成手下人隨意驅使替他辦差做事吧?
天底下真有這般不解風情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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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箏和沈碧君待船靠岸後,便互相道別上了自家的馬車。兩人依依惜別,由僕從送回了府中。
傍晚時分阮箏用了晚膳沐浴過後,便趴在窗邊一面由青黛拿著木梳替自己梳剛洗好的長髮,一面由白蘇將一顆顆剝好的葡萄塞與她口中。
而她自己手中則還握著那顆綴著流蘇的青綠珠子,時不時拿起來對月賞玩一番。
青黛想得比較簡單,只笑著問道:「姑娘是這是在猜這枚珠子價值幾何?」
富平侯府也算富貴,青黛跟著阮箏見過不少好東西。但像這樣的珠子卻是極為少見,對此也無甚研究。這東西有可能價值千金也可能一文不值,但看小姐這般拿著像是極喜歡的樣子,青黛也不好妄加揣測。
白蘇頗為恨鐵不成鋼地看她一眼,笑道:「你啊,想得未免也太簡單了。這珠子值不值得並不打緊,打緊的是送這珠子的人。」
阮箏本來正在想沈碧君和劉長墨的事情,聽到白蘇的調侃不由臉上一紅。
「瞎說什麼,一個太監而已。」
白蘇卻突然嚴肅了幾分,低頭輕聲道:「姑娘當真覺得他是個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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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箏像聽了什麼稀奇話一樣地看向白蘇,反問道:「莫非你覺得他不是?」
白蘇一時語塞,想了一會兒才回道:「奴婢也不確定,只是幾次見面,總覺得不大對勁兒。姑娘看那位大人的氣度和威勢,和宮中的內侍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