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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2:50 作者: 蘇鎏
    阮箏一聽更火了:「哪裡就脾氣差了。我好歹也是富平侯府的小姐,整日裡被你使喚得團團轉,為你鞍前馬後任勞任怨。你讓我做的事我哪一樁不給你做得妥妥帖帖,當初你差點一劍刺死我,我還好心留點心給你吃。你這人怎麼這般不知恩圖報……」

    阮箏越說越氣,鑽出船艙站到了對方跟前,恨不得拿自己纖細的手指指著他的鼻子痛罵。只是一站到他跟前,在兩人懸殊的身量差異面前,她的氣勢瞬間又斂了回去,伸出的手指沒能戳到他的鼻子,堪堪不過指到了他的前胸。

    阮箏張口結舌,最後吐出一句:「總之我與劉長墨只是缺了點緣分,絕不是我配不上他的緣故。他有沈姑娘這麼個紅顏知己我自然替他高興,我不過、不過就是……」

    封瀛看她氣得滿臉通紅的樣子,總覺得有幾分可憐之處,便放緩了聲調道:「只是有些可惜是嗎?」

    「那自然是有的,煮熟的鴨子還沒到嘴便飛了……」阮箏背過身去又朝對面船上望去,口中喃喃自語,「聽說劉公子不僅醫術高明,能治常人無法醫治的頑疾,還吹得一手好笛子,我惋惜幾分又有何出奇。」

    「那你究竟是惋惜往後無名醫隨時替你治病,還是惋惜聽不到有人日日為你吹笛?」

    阮箏一時語塞,總覺得似乎哪一樣都不是。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鑽回艙內時,身後突然響起了悠揚的聲調。

    那不是笛子的澄澈輕快的聲音,透露著一分低沉婉轉,在這湖面水波蕩漾中聽來,更有幾絲舒緩與悽惻感,完全應和了阮箏此刻小小的心境。

    這突如其來的簫聲,搞得她鼻頭髮酸,差點落下淚來。

    這人當真有點壞,明知她難過還吹這麼哀婉的曲子。阮箏轉過身去,恰好一陣風吹來,將她的裙擺吹得揚起了幾分。配合著她頭上的環佩輕響,整個人更顯明眸善睞姿容無雙,連刺目的陽光都被她映得暗沉了幾分。

    封瀛一時間停下了吹奏的動作,卻沒有將簫從唇邊移開,只微斂著眸子盯著她看。

    阮箏本想罵他幾句,被他這深沉的眼神一瞧瞬間又犯慫,除了緊張害怕外又夾雜了一絲莫名的羞澀,數落的話到了嘴邊便有些說不出口,只下意識說了句:「你、你也會吹啊?」

    「嗯。」封瀛放下手來,緊了緊手中的玉簫。

    阮箏見狀又道:「怎麼不吹了,其實還挺、挺好聽的。」

    「怕你聽了愈加傷心難過。」

    「反正已是不痛快,也不在乎更難受一些。你方才吹的什麼曲子,我從前竟是沒聽過?」

    「我在西北之時學的曲子。」

    阮箏眼前一亮:「所以你也去過西北邊境,跟胡人打過仗?」

    「嗯。」

    「那你殺過人?」

    封瀛嘴角露出一絲笑來,輕哂道:「方才不還說我差點一劍刺死你。」

    「那也只是差點。」阮箏一下子又覺得他面目兇悍起來,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再看他手中握著的玉簫,也只覺得跟殺人的劍沒什麼分別。

    她一下子想起了這人一箭射穿三皇子頭顱之事,這才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多麼愚蠢的問題。這人怎麼可能是她錯覺中那個文人雅士,這根本就是個刀口舔血之人。

    他不但殺過人,且定然殺過不少人,他的這雙手不僅能握簫更能提劍,一劍下去血漿四濺,阮箏光想想那畫面就手腳發涼。

    封瀛見她須臾間臉上變了幾個顏色,微微皺眉,卻並未出聲追問,突然低下頭去從自己的袖中摸出了一件物什,遞到了阮箏跟前。

    阮箏看著面前花樣樸素到幾乎沒有荷包,沒有立馬伸手去接,只是問:「這是什麼?」

    「你的東西,得了這個你應該會高興些。」

    阮箏心頭猛地一跳,立馬意識到了這荷包中裝的是什麼。她趕緊伸手抓過來,打開一看果然便見自己思念多日的羊脂私印靜靜地躺在其中,一見之下嘴角便飛揚了起來。

    這人幾次說要還卻又不還,搞得她都快對這事兒絕望了。想不到今日無心插柳竟是拿了回來。

    只不過如今她雖手握私印,卻沒了能託付終身之人,一時不免有些感嘆,將心中所想吐露了幾分。邊說還邊望向那邊的小船,頗為遺憾道:「當真是時運不濟。想要的時候不在手中,如今回來了卻是無用了。」

    「既是無用,那倒不必還你了。」

    阮箏一聽他要把私印收回去,嚇得趕緊往旁邊躲。結果忘了自個兒這會兒是在船上,剛往旁邊挪了兩步便一腳踩空,差點跌落湖中。

    阮箏嚇得驚叫一聲,還未反應過來一隻手已擱到了她的腰間。對方不過微一用力,就把她整個人撈了起來,重新撈回到了船尾的甲板上。

    不同於剛才拉著胳膊的舉動,這一番摟腰的動作讓兩人離得更近了幾分。阮箏身子一晃便跌進他的懷裡,還未站穩便嚇得趴在他胸口下意識地重重喘了兩口氣。待發現自己此刻竟被人摟在懷裡時,不由大驚失色。

    她想要掙脫,那擱在腰間的手卻未撤去力道,一時間她只能貼著他的前胸胡亂輕扭兩下,非但沒能令兩人分開,反倒更生出幾分旖旎的味道來。

    要更命的是她方才的驚呼不僅驚動了韓逸和另一艘船上的三個丫鬟,連一直在船艙內說話的劉長墨與沈碧君也探出頭來,同時朝這邊望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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