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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06:22:50 作者: 蘇鎏
    封瀛看她這副樣子一時有些頭疼。他甚少哄人,兒時對著父皇母后也不曾費盡心思討好過什麼。想要什麼永遠便是去做去爭取。這些年他縱橫四海大殺四方,對付任何人和事都只憑一顆堅毅的心。

    對他來說只要想便沒有做不成,可他這會兒卻發現,對付像阮箏這樣嬌嬌弱弱的女子,從前的法子似乎不管用了。

    打不得罵不得,話說得重點只怕就要掉眼淚,唯有用點策略迂迴著來。

    於是他又道:「我方才去見了長墨,這是他給我的藥,說用了有奇效,保你手上不會留任何疤痕。這是他們劉家的祖傳秘方,若你當真不想要,回對我便還給他。」

    阮箏一聽劉長墨的名字立馬變了態度,伸手直接將玉瓶奪了過去:「誰說我不要的,這麼好的東西我自然要。」

    說著便想要打開瓶子給自己塗藥。只是她如今只有一隻手,做起事來頗為不便,連要把小木塞從瓶上拔下來都有些難。

    最後還是封瀛看不下去,伸手奪過藥瓶拔下塞子,倒了一些在自己的掌心,記著劉長墨關照他的用法先用兩手的掌心將藥膏捂熱,隨即沖阮箏道:「手伸過來。」

    那硬梆梆的聲音聽起來一點沒有人情味,但他的手覆到對方手背上時,動作卻意外輕柔。阮箏幾乎沒感覺到兩人之間有何接觸,只覺得一股既暖且柔的感覺在自己的手背處貼近,很快原本刺痛的皮肉便好了許多,有了一點酥酥麻麻的感覺,痒痒的卻不叫人討厭,搞得阮箏差點笑出聲來。

    封瀛見她這樣便隨口問了句:「舒服嗎?」

    阮箏也毫無防備地點頭應是:「挺舒服的。」

    話音剛落兩人皆是沉默了一瞬,像是同時意識到了什麼。但他倆都默契地沒有點破,阮箏臉皮薄還低頭紅了好一陣子臉,封瀛卻像是內心毫無波動,仿佛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剛才說了怎樣令人臉紅心跳的話。

    接下來整個屋子便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之中,直到將藥徹底上完。封瀛又將小木塞塞了回去,遞給了阮箏:「收好,回去後讓人早晚給你各塗一次。」

    阮箏憋了半天也是難受,此刻終於長出一口氣,小心試探著問道:「這也是劉公子說的?」

    「嗯。」

    「他既給了我藥,為何不親自來跟我說這些?」

    封瀛挑眉看她:「你想讓他過來?」

    「我、我前一陣兒病了許久,剛回家也沒機會見他,本想和他打聽打聽我祖母的身子如何。」

    「那你問你祖母她便會告訴你,吃了劉長墨的藥身子是否有所好轉。」

    「那、那我也想問問他,得了水痘康復後,還該注意些什麼。」

    「你臨走時張太醫難道不曾與你說過?他不是寫了長長的幾頁紙著你帶回家去好好細講一番,你是否已將他的話拋至腦後?」

    封瀛說到最後面色明顯沉了下來,嚇得阮箏小心臟撲通通直跳。她搞不明白自己不過隨口說兩句,這人為何突然變得這麼嚴肅。

    果真閹人的心思就是難猜。

    阮箏氣鼓鼓地不再看他,起身便要回席。封瀛見她要走下意識便伸手要去抓她,手伸到半空才意識到這樣不妥,便立即收了回來。

    然後他放緩語調再次開口:「長墨之所以不過來,是他現在有事要做,一時走不開。」

    阮箏一聽他提起劉長墨,邁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去:「他有什麼事兒,莫非是在給我那二妹妹看病?」

    若真是這樣阮箏便要氣死了。

    她那個妹妹能有什麼事兒,暈倒不過都是裝的,她當了她十幾年的姐姐還能看不出來。

    封瀛搖頭:「不,他去了別處,你二妹那裡自有別人照看。」

    「那他到底幹什麼去了?」

    封瀛看著阮箏一臉熱切的表情,露出一絲失笑的神情。他在心頭微嘆一聲,斟酌語句提醒她道:「他此刻有更重要的人要見,所以不能來見你。」

    「他要見誰,難不成是陸府哪一位突感不適?方才我瞧老太太身子健朗不像有事的樣子,總不至於是陸將軍吧。他常年征戰沙場,哪裡會有病痛。莫非是陸夫人?」

    阮箏掰著手指在那兒細數陸家的人,最後想到了一個,「這麼說來是陸小將軍了?聽說他自小習武也跟著陸將軍去戰場上歷練了許久,想不到身子居然這麼弱,他這是哪裡不舒服,行軍打仗之人也會身子不適?」

    封瀛搖搖頭,否定了她的猜測:「不是陸府之人,是一位姑娘。」

    「姑娘?」

    阮箏顯然被這說法驚了一下。只是還未等她想明白,眼前便像是突然飄過來一層烏雲,將她的視線完全遮擋了起來。

    不知何時原本坐著的男人已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形擋在她面前,擋住了外頭大片的陽光。

    他眉頭緊蹙,開口時聲音沉啞:「是以在你心裡,行軍打仗之人就不能有病痛?」

    阮箏被他駭得心一跳,害怕地向後退了一步。

    這人為什麼突然又不高興了,她是哪裡得罪他了嗎?

    -

    阮箏上完藥後又回到了宴席上,先是去見了陸家老太太,被她拉到身邊好一通關照。見她擦了藥膏的手上還綁著厚厚的紗布,一時間露出心疼的表情。

    「底下手做事粗手粗腳的,上藥裹紗布可有弄疼你?」

    這話不問還好,阮箏一聽陸老太太問起這個,面前馬上浮現了方才那人替自己包紮傷口時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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